翌日,晨光熹微,旭日東昇

越府屋宅的豪華與院中稀薄的人影顯得格格不入。越晚卿開啟房門,面上透著疲累。緩緩走到院子裡,望著院前那棵老樹忽然有些恍惚。

樹葉漸漸凋零了,那是多年前父親和母親一同在院中栽下的。自已幼時常常在樹下比劃著身高,粗壯的樹幹上隱約可以看見一些劃痕。

“小姐...小姐,夫人不好了。”小菊慌慌張張的跑回來喊了一句。

越晚卿聽見聲音,表情立刻凝重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和小菊一起來到沈璃華的房間。

看著地上的鮮血,她心頭一震,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不好的想法。走進內臥,看見沈璃華虛弱的躺在床上,她心中有些悲痛。

“母親......”她上前坐在床邊輕輕喚了一聲。沈璃華聽見聲音後緩緩地睜開眼看看她。

嘴角浮現一絲淡淡地微笑,一隻手墜地沉重到抬不起。

越晚卿看向一旁地丫鬟,神色緊張,開口道,“可去請郎中了?”

“已經讓人去請了。”丫鬟急忙答了一句。

越晚卿有些著急,感受著母親漸漸虛弱的氣息。眼眶中的淚似落非落,又衝丫鬟喊道,“再派人去催一下!”

話音剛落,便聽見院外嘈雜的聲音。

她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只見門口走進一個下人開口,“小姐,政罰司來人了。”

他語氣有些驚恐,越晚卿聽完更加疑惑。還未做出什麼回應,便看見高朗帶著一個老者走進來。

“越小姐,事出有因,不請自來。冒犯了。”高朗禮貌的向她行禮說道。

越晚卿眉頭緊擰,有些嚴肅的開口道,“高掌事此刻前來,是有什麼事情嗎?若是有事還請在院外等候,家母的臥房,不容外人擅闖。”

高朗面色嚴肅,一個眼神遞給身後的老者,繼續看向越晚卿道,“方才在路上碰見你府中的丫鬟去醫館找郎中,我便快馬將他帶來了。以免誤了時辰。”

越晚卿看向他身後那老者,對於高朗的話也相信了七八分。

她收斂了表情,淡淡笑了笑開口道,“有勞高掌事了,晚卿十分感激。”

“越小姐不必如此客氣。”高朗一邊說,一邊讓身邊的老者上前為沈璃華檢視病情。

郎中得了命令便立刻上前為沈璃華號脈檢視,越晚卿在一旁焦急的等候。高朗見狀,心中有些不忍,又不能多說些什麼。

末了,他又開口道,“高某就不在此打擾夫人休息了,先去院中等候越小姐。”

越晚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快速消失,繼而回複道,“好,有勞高掌事了。”

高朗衝她點頭示意後便走出了房門,靜靜站在院中等候。

他打量起這個院子,與上次自已來時並無什麼不同,只是更加蕭條冷落了。

片刻,越晚卿帶著那名郎中走出來,高朗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便回頭去看。

越晚卿和那郎中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又命丫鬟拿著方子去抓藥。儘管如此,她的眉頭仍是沒有舒展半分。

兩人走到高朗身邊,高朗見她面露難色,開口衝那郎中詢問道,“夫人的病情如何?”

郎中猶豫了一瞬,開口道,“老夫無能啊,夫人的病已累積多年,老夫實在無力迴天,如今也不過是靠著湯藥續命。”

高朗聽見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冷漠。那郎中見了立刻害怕的低下頭。越晚卿淡淡笑了笑,開口道,“家母的身體乃是多年的惡疾,顯有郎中能治。此番還是多謝兩位了。”

高朗聽見越晚卿開口,面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遞了個眼神給那郎中。又從腰間掏出一兩碎銀給他。郎中見狀,立刻感激似的接過了銀子離開。

此刻便只剩下高朗和越晚卿二人,二人對視一眼,越晚卿面上泛起些許紅暈,又微微低了低頭。高朗開口道,“越小姐如今想必有些辛苦。”

“子女盡孝,談不得什麼辛苦二字。”越晚卿淡淡的回了一句。

高朗沉默,場面瞬間冷了下來。越晚卿抬起頭看向他,開口道,“今日多謝高掌事了,府中如今雖然拮据了些,可喝杯茶還是可以的。高掌事若不嫌棄......”

她話未說完,高朗立刻打斷道,“無妨,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越晚卿被他突然的話詫異了一瞬,繼而又微笑著請他去了正堂。又命丫鬟上茶。

高朗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眼,又低下頭端起手邊的茶水飲了一口。

見越晚卿的眉頭緊皺,他放下手中的杯盞,詢問道,“不知道夫人的病是否有什麼救治之法?難不成便一直這樣靠湯藥拖著嗎?”

越晚卿微微嘆息,繼而開口道,“多年前確實有位雲遊的醫士來府中看過,那人說我母親是餘毒入肺,難以清除。若是要根治,必須要用北疆的一種血參來做藥引。”

“血參?”高朗疑惑道。

越晚卿點點頭,繼續道,“不過那東西極其稀有,百年也不曾得見,我父親尋了許多年也未見下落。恐怕此後也難以尋見了。”

高朗沉默,只是心中默默的想著些什麼。又抬起頭正對上她憂鬱的眼神,心中不免觸動。

又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越晚卿,她望著她信封,眼中滿是疑惑,不曾伸手去接。

高朗又道,“越夫人日日需要湯藥,家中又沒有開銷,想必越小姐如今的日子應當十分拮据。這些銀票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越晚卿更是詫異,她與高朗也未曾有過深交,怎麼眼前這人如此關心自已?

見她不曾伸手來接,高朗起身將信封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

“高掌事這是?”越晚卿滿臉的疑惑,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他罕見的笑了笑,開口道,“就當是朋友之間的一點幫助吧,越小姐不要推脫了。如今夫人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越晚卿聽了她的話,心中自是感激,可這銀票她也不可收取,猶豫了幾秒,開口道,“多謝高掌事了,只是晚卿實在不能收。你今日能來看望家母,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高朗面上閃過一絲不悅,繼而又道,“你又怎知我只是來看望你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