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祭典開始.....恭請大宣永嘉公主殿下三拜上蒼.....”

隨著禮官的一聲高喊,禮樂響起。沐清屏端正體態緩緩向前走去,走上那高臺。

高臺之上,身著血紅嫁衣的公主緩緩走向祭臺中央。依次端起身旁內侍手中金色龍頭托盤上的三杯清酒。

她舉起第一杯酒,紅唇彎出了一抹弧度,似徹底認命一般無奈。

身後人高聲喚道:“一祭上蒼,萬望垂憐!”

她將酒杯高舉過頭,一杯酒向天灑盡,口中道:“一杯清酒,與國相別。”

她聲色沉穩,終已聽不出女子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些許豪氣。

“二祭土地,四時豐順!”

她端起第二杯酒潑灑在地:“二杯清酒,與民相別。”

“三祭君祖,護佑萬千!”

她將手中酒潑灑而下:“三杯清酒,與君相別。”

儀式完成,沐清屏決絕轉身,面向宣帝。俯首而拜道:“永嘉此去再無歸期,願以身試法,護佑我宣國邊境,至此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兩國相交!願社稷長存,願吾國...長安!”

口中語罷,便再三拜。百官肅靜,宣帝漠然。

永嘉公主轉身緩緩走向鸞轎,此去幾千裡便再無歸期。終是再難踏入宣國疆土。

“屏兒...”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喊聲,宣帝看向那人,來人正是自己的母后。

“母后?您怎麼來了?”

沐清屏本已轉身,聽見喊聲便立刻回頭,眼淚奪眶而出。

太后正欲跑上前時,宣帝衝身邊的宮女道:“還不快扶太后回宮休息!”

身後的幾名宮女便一起上前攔住太后,意欲將她“扶”回慈寧宮。

太后哭著看著沐清屏口中依舊喊道:“屏兒。”

沐清屏面對著太后一跪,默默的叩了三個頭。

宣帝見此,一個眼神遞給身旁的陳內侍,陳內侍立刻心領神會。高聲喊道:“永嘉公主殿下出宮!”

沐清屏起身看了看祖母,太后此刻也被幾名宮女服了下去。走時口中仍說著那句:“你要好好的。”

沐清屏收了收眼淚,平靜的走向鸞轎。

至永嘉公主鸞駕啟程,身後百官齊拜道:“恭送永嘉公主殿下!”

————

上都城門外,我和越晚卿坐在馬車中等著公主鸞駕出來。

我仍是一臉愁容,越晚卿看著我寬慰道:“表姐,木已成舟,不要憂慮過甚。”

我搖搖頭嘆息道:“我怎麼能不擔心呢?”

“不是還有紅綃陪著她嗎,你放心吧。或許公主殿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柔弱,她很聰明也很堅韌。”

“晚晚,你以後要是出嫁...”

聽見我的話越晚卿笑道:“表姐真是憂慮太多,我即使出嫁也不會離開上都的。而且到時表姐一定要為我送嫁。”

我默默點點頭,想到她和周令儀可能並不會有未來,心裡不禁擔心起來。畢竟這個時代不會像現代那樣包容。

“小姐,公主殿下的鸞駕出來了。”馬車外的小菊提醒著。

我和越晚卿聽見這話,立刻拉開車簾走出去。

剛走出去就看見鸞駕前的軍隊正往這邊來,我和越晚卿往前走了走,躲在一旁看著。

又看見周令儀上前跟沐清屏說了些什麼。片刻後,鸞駕經過我們二人身邊。沐清屏將一旁的轎簾拉開,正好和我們二人對視。

我剛要往前走便被越晚卿拉住,沐清屏也衝我搖搖頭。

“表姐,鸞轎啟程不可衝撞、不可停留。”

聽了越晚卿的話,我便靜靜的看著她離開,待到人影消失我才緩緩回神。

“表姐,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嗯”

我們二人正欲上轎時,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向前看去,來的人是周令儀身邊的雲錦。

雲錦在我們二人面前下了馬,越晚卿疑惑道:“雲侍衛怎麼回來了?”

“二位小姐安好。”

隨後她伸手遞給我一塊手帕開口道:“李小姐,公主殿下讓我將這方錦帕給你。”

我伸手接過,看了看上面,發現有些血漬。我開啟一看,上面紅紅的字跡寫著那八個字。

我的心再一次沉悶起來,抬頭看向雲錦:“她還說什麼了嗎?”

“公主殿下讓我轉告您,不要為她擔心,照料好自己便好。若是有朝一日她得以返回上都,定會第一時間去見你。”

我點點頭,緊緊的攥著那塊手帕。心中不禁想道:用血寫字,她該多疼...

雲錦靠近了些,再次開口道:“李小姐,公主殿下的鸞轎既已啟程便不能隨意停留,宣國境內到處都是眼線,若是停留,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雲錦又望向越晚卿道:“越小姐,將軍讓我轉告您,您留的問題她定然會仔細思考的。希望您在上都好好保重自己,等她回來給您答覆。”

越晚卿聽見這話,臉上一抹紅暈。笑著看向雲錦道:“好。你回去告訴她,我定然會等她回來。讓她也好好保重身體。”

我和小菊看著她們二人,聽著這對話似乎有點曖昧啊。

雲錦轉身上馬,又看向我們幾人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這便要回去了。”

我和越晚卿點點頭,隨後便看著雲錦離開。

我和小菊都一臉疑惑的看向越晚卿,越晚卿回頭看著我們兩個的眼神。開口掩飾道:“看著我做什麼?回府啦!”

說著,便轉身上了馬車。我也緊隨其後上了馬車。小菊也跟著上了馬車。

我一臉微笑的看著她,越晚卿也時不時的笑笑。

我和小菊看見她笑,我們二人也對視一眼,一臉吃到瓜的表情。

發現我的目光後,她開口道:“表姐,我的臉上是有什麼字嗎?”

我搖搖頭:“有形字是沒有,不過倒是寫著幾個無形的字。”

“什麼啊?”

“春意盎然,心花怒放。”

她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表姐就知道打趣我。”

我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此刻原先離開的馬伕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