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 函館內

段震和周牧一同在書房外等候司鈺。片刻後,司鈺走了出來。

“大人!”門外的二人見司鈺出來,一同行禮喊著。

“走吧,去府衙!”

幾人來到府衙的大牢外,江珂早已在此處等候。

見司鈺過來,江珂連忙走上前行禮。

“司大人,您來了。”

“江大人辛苦了,那兩人如何了?”

“我昨日讓熟悉的衙役恐嚇了他們,他們倆擔驚受怕的,估計一夜也沒睡好。”

“如此正好。煩請江大人在外等候,不要放別人進來,我留周牧和你一起。”

“是,大人放心。”

說著,司鈺便帶著段震進了大牢。

大約經過了四五個牢房,走到裡面拐角處看見一個人。

段震指著面前那人說道:“大人,這個就是李明超。”

“門開啟。”

司鈺走進牢房,看見面前的李明超一臉的驚恐神色。

“大膽,見到御史欽差大人還不行禮!”段震恐嚇道。

那人實在是膽子小,立刻就跪下:“小人李明超 參加大人。”

“免禮。”

看著那人起身,司鈺緩緩說道:“你可知本官為何要讓人帶你來這?”

“稟大人,小人不知!”

“不知?”

司鈺冷笑了幾聲,接著說道:“這牢房是給罪犯準備的,你若是不犯法,本官為何要抓你?”

李明超也察覺端倪,猛地下跪道:“大人明鑑,小人只是個商人,沒犯過什麼罪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想想。我也不瞞你,除了你以外我還抓了一個人。”

李明超聽到這話,抬起來原本低下的頭望著司鈺。司鈺逼近了他一些,緩緩吐出四個字:“他叫夏光。”

李明超眼睛快速眨了幾下。

“你好好想想,有什麼要向本官坦白的。若是你主動說出實情,本官可以從輕發落。不過,若是他比你先說出實情。那你可就要重重的罰!”

司鈺最後一句話咬字極重,說罷起身離開,只留李明超在原地嚇的發抖。

出了李明超的牢房,段震又帶著司鈺去到夏光的牢房。

夏光見來人身著氣質不凡,當即下跪道:“小人夏光,參見大人。”

那語氣中充滿了諂媚。

司鈺無奈笑了笑,在他面前坐下。

“起來吧。你怎知我是官?”

“小人在宴會上見過大人一次。”

司鈺想起剛到西州時的接風宴,當時那宴會上確實有幾個當地的豪紳。

“原來如此,那你可知本官為何抓你來這?”

夏光兩隻眼睛滴溜滴溜的打轉,諂笑著抬頭說道:“回大人,小人自認沒有犯過什麼錯。您若是不信可以問王大人,王大人為什麼沒有在此?”

“本官在問你,你倒是也反問起我來了!”

“小人只是好奇,王大人凡事親力親為,這麼點小事實在沒必要麻煩大人您親自來。”

啪——

司鈺面露嚴色,用力的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嚇的夏光顫抖了起來,兩條腿不自覺的跪了下去。

“本官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便是!不妨告訴你,今日誰也救不了你!”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夏光跪在地上連磕了兩個頭。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嚴刑逼供,可若是你敢有半句虛言,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夏光嚇的額頭密密的汗珠,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抬頭看。

司鈺給了段震一個眼神,段震接收到司鈺的暗示後轉身出了牢房門。

司鈺和夏光就這樣對峙著,一言不發。

片刻過後,只聽見牢房不遠處傳來聲響。夏光悄悄抬眼望去,竟是個被斬去下半身的死人。

一名衙役手中拖著那人,將他拖行過夏光所在的牢房。夏光正好與那人目光對視。

那死人滿臉滿身的血,嚇的夏光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司鈺見狀,嘴角動了動。略帶冰冷的語氣問道:“怎麼了?,怕了?”

“大人饒命啊,小人沒有犯過什麼罪!”夏光跪在司鈺面前不停的求饒。

此刻段震也走了進來,站在司鈺的身旁。

司鈺看了段震一眼,段微微搖了搖頭。

司鈺開口說道:“本官也不怕告訴你,本官也不止抓了你一人。那個人已經招供了,你所做的勾當本官已經全然瞭解。”

司鈺說到這又特意俯下身子靠近夏光的耳邊,用冰冷的語氣恐嚇道:“若是今日你仍不肯親口供出實情,本官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光抬了抬眼,正好對上司鈺那陰冷的眼神。他嚇的發抖,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了。

“大人,小人都招,小人都招。只求大人饒我一命啊!”

“好!拿紙筆來!”司鈺吩咐著。

段震走到牢房門口喊了一句:“進來吧。”

隨後一名衙役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拿著紙和筆,將那紙筆放在夏光面前。

“你現在就將你所犯罪行一筆筆寫下來,有什麼人、什麼事、什麼時間。全部一一交代清楚,簽字畫押。本官今日便放你離去。”

“是…是…是,小人這就寫。”

司鈺又給了段震一個眼神,段震隨即走出了夏光的牢房,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李明超的牢房。

李明超見段震進來,立即警覺起來。

段震看著他一臉嚴肅道:“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夏光已經招了,你沒有機會了。等死吧!”

說罷,段震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牢房,剛走了幾步,就聽見李明超的聲音。

“等等!”

“怎麼了?”

“我招,我全都招。還請大人手下留情,此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都是王振那狗官乾的啊。”

“晚了,這些話你自己留著跟大人說去吧。”段震不再理會他的喊叫,頭也不回的回到夏光的牢房內走到司鈺身邊。

此刻夏光也已經寫好了供詞,正在簽字畫押。看他按上手印,司鈺算是鬆了一口氣,覺得此事終於要塵埃落定了。

段震走到夏光面前拿起那供詞遞給司鈺,司鈺看了看,滿意的將供詞收了起來。

“可以了,你去吧。”司鈺看著段震,小聲的對他說著。

“是”

段震點了點頭回應了一句,隨後走出了牢房。

“大人,小人全都招了,現在能不能放了我?”

“哈哈哈哈…這世上有犯人逍遙法外的道理嗎?”

夏光有些恐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此刻他也慌了。

“本官還有一件事需要你,放心。你定是能留一條命的。”

司鈺不再理會,起身走出牢房。他走到李明超的牢房前悄悄看著李明超的一舉一動。

李明超也發覺到了他的目光,求救似的看著他。

“怎麼?想清楚了?”

“大人,小人招供。”

“晚了!這機會向來只有一次,你既錯過了,便沒有了。”

“大人,我可以戴罪立功。只求求大人饒我一命。”

“哦?什麼功?”

“我知道王振背後的人是誰,王振有人撐腰,否則他沒有這麼大膽。”

“是嗎?你有什麼證件嗎?”

“小人沒有。”

“沒有證據的事,本官不信。既然你有心悔改,那便也先寫一份供詞來。”

“是!”李明超似乎看到了希望。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周牧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了:“大人,王振來了,帶了許多衙役。他……”

周將軍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身後的人已經來到身旁。來人正是王振,身邊還帶著十幾名衙役。

王振看到牢房中的李明超,不禁皺起了眉頭。

“司大人,這是何故?”

“王大人恐怕比我要清楚吧?”

王振見大事不妙,立即諂媚笑著說道:“大人要做事多少也應該知會下官一聲,下官好親自給您安排。”

“不必了,本官還以為王大人是帶人來興師問罪呢!”

“大人說笑了,下官是覺得牢房這等汙濁之地不適宜大人過來,所以特來迎您回去。”

兩人正說著,只見從外面走來大約二三十名士兵。

那些士兵將王振等人包圍,王振看了看周圍的景象又盯著司鈺。

“司大人!這是何意?”

司鈺笑了笑:“王大人不必著急,只是這牢房中的兩個人冒犯本官,以下犯上。本官要將他們帶回上都。又怕有不懷好意的人打他們的主意。”

“大人放心,這西州府衙的大牢是最安全的,就不必勞煩士兵守衛了。”

幾人正說著,身後突然一名衙役來報,在王振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話。王振聽後臉色一變。

“司大人,朝廷賑災的隊伍要到了。下官要去迎接。”

“王大人請便。”

司鈺看出王振定是想將夏光李明超二人殺人滅口。還不等王振開口,司鈺便高聲對那些士兵說道:“你們守在這裡,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他們。這兩人若是出來什麼差錯,本官唯你們是問!”

“是!”二三十人一同發出響亮的應和聲,隨後分為兩撥人分別守在夏光和李明超的牢房前。

王振和司鈺對視了一眼,那目光中有努力壓制的憤怒。片刻後他還是笑著開口:“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去迎接鎮撫使了。司大人請便。”

司鈺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抬起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振只得帶著人離開。

————

司鈺和周牧二人走出牢房,見江珂仍在一旁等待。

江珂見司鈺走出來急忙上前:“司大人,進展可順利?我看王振剛離開。”

“江大人放心,一切順利。接下來就請江大人回家等著吧,到那日我定會叫你的。”

“是,下官領命。”

“務必要保重自己!”

“是,大人放心。”

說罷,江珂便和司鈺分開。司鈺和周牧轉身上了馬車回了函館。

函館外,段震早已在門外等候。段震見司鈺馬車回來,急忙上前。

“大人”

“如何?東西可拿到了?”

“大人放心,拿到了。”

司鈺下了馬車後,幾人一同走進函館。段震看了一眼周圍,覺得安全後從胸口拿出一本賬本遞給司鈺。

“大人,這便是王振暗室中存放的賬本。”

司鈺接過那本賬本翻了翻。

“這個王振,居然貪汙受賄了這麼多,簡直可惡!”

“大人,那現在該怎麼辦?”

“周牧!”

“屬下在。”

“你現在就帶人去盯著王振,不要讓他跑了。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向我稟報。”

“是”

說罷,周牧便帶著十幾名士兵走出函館。司鈺又看向段震。

“段震,你現在就去王振府宅。將那些白銀全部搬出來,另外,將這賬本上一應豪紳官員全部抓起來,等候審問!”

“明日後,我會讓一切都結束!”

“直接抓人?屬下怕那王振現在會有什麼動作。”

“不會,賑災隊伍來了。他此刻忙著去迎接,不會在府內。”

“是”

說罷,段震便帶著士兵向王振府宅走去。

————

另一邊,賑災的隊伍已經到達西州城外十里。很快就要進入西州城。

而此刻的王振帶著官員們早早的便在城門外迎接,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

馬車內,越晚卿看了看那地圖,嘴角微微向上:“就要到了,再過兩刻應該就能看到西州城門了。”

我一臉的疲勞,連續坐了那麼久的馬車實在有點遭不住。微微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終於要到了,這些日子簡直太折磨了。”

“是是是,辛苦你們二人陪本公主前來。等回到上都,一定要讓陛下好好犒勞一下。”

越晚卿:“公主不必客氣,表姐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我腦中閃過一個疑問,想到了什麼便開口問道:“不是說司鈺在西州查案嘛?”

越晚卿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說道:“表姐,此事我們知道便罷了,不要被外人聽到。”

“哦哦哦,好”

沐清屏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聞,司大人雖然是奉旨查案,可是對外聲稱說來西州巡查的。所以除了上都的人,其餘人不會知道他是來查案的。”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看來西州水很深啊。你讓紅綃提前來檢視是對的。”

我們幾人一邊聊著一邊聽到車外傳來周令儀的聲音。

“公主殿下,西州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