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趕緊給姜善探了探額頭,“阿善,你怎麼樣了阿善?”

姜善根本沒有溝通的能力,只會重複“頭疼”兩個字。

趙穎難掩的失落,阿善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

魏遠說道:“我建議我們最好同步一下每個人的說法。”

目前白靳那邊還剩四個僱傭兵和一名醫生,以及他自己的兩名安保守衛,一共八個人。

“你不相信我的人說的話,那你不妨問問你自己的隊員。”魏遠知道白靳沒把他們四個當作自己人,多疑本就是白靳的特點。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

看白靳自己敢不敢問。

白靳看向那位一直沉默的醫生:“你認為我們下來多久了?”

醫生推了推眼鏡,“我,我不記得時間。”這醫生似乎有點緊張,一臉的汗。

白靳看著另一個僱傭兵,語氣已經很不好:“你來說。”

那僱傭兵頓了一秒:“十、十分鐘。”可惜語氣也不是很確定。

白靳真的有點想咬牙了,他再次問另一個:“你呢?你認為我們下來多久了?”

這個僱傭兵似乎有點不太敢說,他沉默的時間有點久,然後在白靳咄咄逼人的目光才慢慢說道:“我認為、不止十分鐘……應該至少有二十分鐘了。”

十分鐘和二十分鐘還是差距很大的,不可能感覺不到區別。

白靳轉過了目光看了周圍一圈,那醫生低頭在用手巾擦汗,可惜似乎越擦越多,白靳視線重新定在離他最遠的一個僱傭兵身上,似笑非笑,終於又問了一遍:“說說,我們下來多久了?”

空氣中流淌著難堪的沉默,然後那僱傭兵說道:“我不記得……不是,我記得是五分鐘……可、可是,我又感覺似乎,似乎過了很長時間一樣……”

一種是主觀的記得,一種是直觀的感覺。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差別再大也不能那麼離譜。

這其中還有白靳自己,他沒有說出來,但他的感官同樣是在十分鐘、十幾分那個區間。

他沒有懷疑自己的感受,至少之前沒有懷疑。

現在已經很明白了,魏遠說道:“現在你自己的隊員也說法不一致,還覺得只是心理承受力弱嗎?”

心理壓力會讓人胡言亂語,精神崩潰,但明顯現在每個人的狀態更像是“健忘”。

大家都說不上來下洞多久了。

姜善又說了一句:“頭疼。”

“老魏,我脖子都硬了……”張政忽然也開口,“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每個人都開始謎語人。

為什麼,大家一起下洞,對於下洞了多久的感知卻完全的不一樣。

難道又出現什麼時間流問題了?魏遠擰眉。

但不對,大家都在同一個空間內,一起行動且沒有分開,時間流有問題不會僅僅讓每個人的記憶出錯,基本可以排除這種可能。

最關鍵的還是在“別回頭”三個字上。

別回頭。

回頭的時候,到底會發生什麼?

魏遠很想自己試一試,但是,風險有點不可控。

但他想到了什麼,魏遠忽然幽幽道:“你們走路的過程中,回過頭嗎?”他望著白靳那夥人。

這可真讓人雞皮疙瘩暴起。

那個醫生忽然雙眼直勾勾看過來:“沒有。”

可他現在明明就是半回頭的姿勢。扭望著魏遠的方向。

有股寒意往肚子竄,這個醫生,怎麼反而好像是所有人裡第一個出問題的人。

這個白靳究竟是用了什麼方式把人帶到地下來的。

“回頭,沒回頭。”那醫生揪著身上的衣服,揚起了脖子,“我要上去,求求讓我上去。”

這個人已經嚇瘋了。

白靳冷漠地站在那裡,被他帶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單獨離開,要麼一起上去,要麼一起埋在地下。

“把地圖拿出來。”他吩咐身側的人。

地道里自然沒有地圖,他們帶的是施工圖,挖掘這個地下水道的整體施工草圖。

圖紙拿出來白靳用燈一掃,找到了他們下來洞口的位置,他用指甲在上面狠颳了個記號。“從這裡下來,我們往(東北的)這個方向走,這裡,我們至少要走到這個位置,才會遇到岔路。”

那施工草圖上顯示洞口下方之後,是個垂直的通道,通道一直綿延到兩百米左右,才會出現分隔的岔路。第一關岔路總共有兩道,按照計劃他們會走左邊那個,因為左邊通道是他們重點要挖掘的工道。

只是他們都以為自己應該還在主道上,還沒有進入岔道。

“你感覺到有風嗎?”不知是誰說道。

如果在洞口下方,那麼大的洞口一定會傳來風。可是從那醫生不斷擦汗的動作,其他人其實都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感覺到風了。

“頭疼。”

魏遠忽然道:“有沒有可能我們現在的種種反應是因為缺氧?”

缺氧導致的頭腦不清醒,和頭痛。最重要的是,會幻覺。

可是,如果是缺氧的話,得表明他們走到了多深的地方?因為但凡距離洞口不遠都不會缺氧。

“頭疼。”

張政這時把自己的水壺開啟,想餵給姜善:“喝水嗎?”

想不到姜善眨了一下眼睛,直接張開了嘴。張政一時手有點沒拿穩,震驚看著趙穎:“她能聽懂我們說話啊?”

趙穎欲言又止:“她對吃喝一直都有反應。”

張政一邊給姜善喂水:“那不還是表明她對外界有反應嗎?”

如果姜善能聽到他們的話,就表示也不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善善?奇蹟善善?”

姜善咕咚咕咚喝了半壺的水,然後再喂的時候就不喝了,仍是枕在趙穎肩膀上,這次任憑張政怎麼叫喚都不給任何眼色了。

張政那個失望和失落。

趙穎用手攬著姜善的肩膀,感受到相依為命的體溫,不管怎樣她們還在一起,好過無數結果。不知什麼時候趙穎已經漸漸對死亡麻木了。

白靳盯著施工圖,整個施工圖就是一個又一個,迷宮一樣的分叉道。在兩個岔道之後,後面還有無數分支的環繞岔路,那個醫生雙股跪地,臉上的汗流到了脖子裡,“我不會看病,我可以把藥物和器材都留給你們,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