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更激動了,他差點就掙脫了高文武的束縛。“你這個庸醫還在胡說八道……”

趙穎的眼裡在聽到醫生說姜善彌留之後也一瞬間就蓄滿了淚水,那完全是忍不住的反應。

但她還是比張政要有理智一些,也算是多少了解姜善的情況,姜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

所以她先是忍住眼淚,然後詢問醫生:“您、您要不要再仔細看看?阿善她剛剛起來還是好好的,還跟我們說話了,實在不可能是……”

怎麼轉眼就說姜善要死了?

誰知醫生板著臉說:“很多人就是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彌留,畢竟有個詞叫回光返照。”

“老高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死這個庸醫!”

高文武死死按著暴躁的張政,抬頭看向魏遠。

魏遠搖著輪椅靠近了姜善的床邊,姜善現在還直勾勾地瞪著眼,瞳孔的深處映出模糊的倒映。

“姜善。”

魏遠有些生硬地喊了一聲姜善的名字。

姜善還是那個姿勢,似乎毫無反應,眼睛也沒有動。

這下趙穎也發慌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姜善真的不行了?

醫生那邊也緊皺著眉:“這樣子沒什麼要檢查的必要了,如果非要查,那也需要抽取她一管血去化驗。”

沒有血液樣本和儀器檢查的情況下,就算是神醫也不可能靠著兩隻眼就得出精確的結論。

“但她現在這個樣子,針管紮下去我怕她血管會爆。”醫生實話實說。

姜善皮下那一道道像是蚯蚓的血管異常猙獰,哪個醫生敢這時候下手抽血。

“那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高文武也皺了皺眉。他看出醫生對接觸姜善有些抗拒,但這種時候,為人醫者應當想一切辦法救人。

魏遠突然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會。”

包括醫生在內頓時都是一愣,出去?卻看魏遠一臉嚴肅,一點都不像說玩笑話。

張政吼道:“這個時候怎麼能出去??”

魏遠盯著躺著的姜善,聲音冷若冰霜:“不想讓她死的話,所有人,現在馬上出去!”

魏遠本來就有餘威,這會冷冷下令,就連醫生都怵了一下,反正他也確實不想待在這裡,頓時第一個轉身走出了門外。

趙穎臉上一陣發白,而高文武也根本不理解魏遠為什麼讓他們出去,但是魏遠的話他還真沒反駁過,所以他的反應就是猛地暫停住了兩秒。

但兩秒之後,高文武還是扭著張政,帶著他用力往門外過去。

張政還在掙扎:“放開我!老高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趙穎依然失魂落魄地站在姜善旁邊,“魏、魏博士……”

可魏遠還是很不留情道:“出去。”

趙穎兩隻眼睛裡全都是淚水,她強忍著轉身,有些遲緩和僵硬地走出了門外。

等幾人全都離開了窄小的房間,“把門關上。”隨後就傳來魏遠的聲音。

門一關,小小的由告解室就陷入了一種黑暗,只不過黑暗中,姜善的眼睛,在閃著微光。

魏遠的目光落在姜善臉上,而此時姜善的視線,似乎也在聚焦。

“我知道你現在有意識。”魏遠看著姜善說道,“在海洋館的時候你曾經向我討要回你的東西,我答應了會在任務完成後歸還你。現在就可以還給你第一件。”

只見魏遠攤開一隻手的掌心,在那掌心中出現一隻半透明的藥瓶。

科、科凡生物?

姜善的目光看似呆滯地一動不動。

魏遠晃動了一下藥瓶,在那裡面,清晰地有幾片藥片、發出碰撞的聲音。

這是姜善的藥瓶,可姜善的藥已經沒有了。

魏遠已經推開了藥瓶的瓶口,把裡面的藥片倒了一片在手裡。

他舉著藥片,放到了姜善的眼前,那藥片外觀其實很普通,很容易和普通藥片混淆,但當魏遠把藥片移到姜善的鼻子下,姜善聞到了屬於這種藥獨有的氣味。

“你應該能辨認得出,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一直吃的藥物,能救你的命的藥。”

姜善的眼睛裡已經出現了完全看不懂的情緒。下一刻,魏遠把藥片放入了姜善張開的嘴裡。

藥一入口,姜善整個口唇似乎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

魏遠依然是靜靜盯著姜善,“把它嚥下去。”

姜善目光終於聚焦到一起,她緊緊鎖住魏遠的臉。然而縱然姜善視力超群,她卻看不透魏遠的表情。

魏遠說道:“再不吃,你會死的。”

姜善面板下的血管已經開始往外鼓了,有種隨時都能從姜善薄薄的皮下炸出來炸開花的感覺。

姜善不傻,求生的渴望此時會毅然佔據上風,只見她喉頭滾動了幾下,那藥片終究是嚥了下去。

她甚至能感受那熟悉的、藥物在胃裡化開的過程。

她血液裡的躁動就好像不甘心地被壓下去了,那種木頭人的狀態也在一點一點解除。

雖然此時姜善還是不能正常開口,可是肉眼可見的她的異狀已經在消退,面板也在一點點變回正常的顏色。

魏遠見狀臉上也拂過一絲微妙的波動,隱約像鬆了口氣。

姜善最先恢復力氣的右手,瞬間抬起、一把就緊緊抓住了魏遠還拿著藥瓶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能把魏遠那隻手掰斷。

魏遠皺皺眉,看著自己被死死抓住的手,竟然沒喊出來。

姜善張著嘴,還是發不了音。但她氣勢洶洶,抓著,並瞪著魏遠。

魏遠似乎挑了挑眉,看著姜善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幼稚的孩子,“你有很多疑問,很想得到答案,等你恢復之後,你可以再來找我,然後拿回你的相機。”

姜善瞪著魏遠,那眼神中很有些不罷休。

魏遠卻已經揚了揚聲音:“都進來吧。”

一瞬間門幾乎就被張政撞開了,趙穎高文武隨後也衝了進來。

姜善在門開的剎那下意識鬆開了手,而魏遠順勢把被捏紅了的那隻手連同藥瓶一起放入了膝上蓋著的毛毯之中。

“阿善!”

醫生出於人道也在門外等著,當他看到從床上直挺挺坐起來的姜善,頓時藥箱都差點拎不住了。

張政先呆呆的怔了半晌,隨後眼睛紅著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怎麼可能輕易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