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倒在地的這一具具屍體,趙鈞面色十分凝重。

今天是他調兵的第三天,也是他給唐至道,丁玄海舅甥的最後時間。

如果他們二人能在天亮之前趕到,那大楚江山就還能保全。

可要是他們二人無法趕到,那不僅皇宮要因此失守,恐怕連他這個皇帝也要遭受毒手。

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

早在下令射殺秦思賢的時候,趙鈞就已經做好了要與秦家全面對抗的準備。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這是趙鈞一直奉行的準則。

要只因為強權脅迫就虛以逶迤,以求苟活,那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把這些屍體身上的袖箭都取下來,分發給倖存的羽林軍,把張禁之前帶來的箭矢也全都分發下去,今日朕要與你們同進共退!”

趙鈞如今已經懷揣必死之志,所以面對城外蜂擁的敵軍,趙鈞絲毫沒有膽怯。

首批搬運炸彈的將士已經歸來,按照趙鈞的要求,他們將袖箭佩戴完畢,並將箭矢全部搬到了城頭。

此時距離子時還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趙鈞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一路來到午門,並在這裡見到了張禁。

見趙鈞龍袍上沾染有鮮血,張禁頓時臉色驟變:“陛下,您受傷了?”

趙鈞微微搖頭:“朕沒有受傷,這血,是秦思齊的!”

趙鈞說著,朝著身後努了努嘴。

張禁轉頭看去,便見一名秦家府兵的手中提溜著秦思齊的人頭。

看著那顆還在滴血的人頭,張禁不僅嘴角抽搐:“陛下,您把秦思齊也給殺了?”

“秦家意圖篡逆,秦思齊帶兵闖宮,朕若是不殺死人,那豈不是姑息養奸?”

“陛下所言極是!”

張禁口中不斷應承,可心中此時卻是惴惴不安。

他怕,怕趙鈞此舉可能會引得秦家狗急跳牆,致使雙方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過他既然已經決心效力於趙鈞,那就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背叛。

趙鈞微微頷首,同時伸手拍了拍張禁的肩膀:“天塌下來有朕扛著,你們儘管放心便是!”

“臣等願為陛下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行了,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你能為朕看守午門,朕便明白你的心意了。”

“你手下的這幾名將士,接下來便由你調遣,爾等隨我一同登城,斬將殺敵!”

雖然如今手下不過寥寥數百人,而且其中一大部分還是剛剛投降的秦家府兵。

可是即便如此,趙鈞仍是豪氣干雲。

張禁,劉道宗兩員大將緊跟在趙鈞身邊,隨他一同登上城牆。

秦如松,秦如濤兩兄弟此時正在城外等候,距離午門不過幾十丈的距離。

秦如濤生性謹慎,自從今晚動手開始,他便一直覺得心中惴惴不安。

眼看著率兵進城的秦思齊遲遲沒有傳回動靜,秦如濤頗為憂慮的對秦如松說道:“三哥,我怎麼覺得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咱們之前約定一個時辰之內思齊要為咱們傳回訊息,可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大半,這城中怎麼半點動靜都沒有?”

秦如松聞言冷笑了一聲:“思齊早已經被大伯慣得不成樣子,你以為父親這次為何要派他做先鋒,還不是為了給他造勢,好讓他日後接替自己的家主之位?”

“依我看來,現在沒動靜反倒是件好事,這說明他那邊應該已經得手,趙鈞的寢宮應該也的確處於防備空虛的狀態。”

“要是他能直接斬了那昏君,那也免得咱們動手,還要揹負一個弒君之名!”

無論趙鈞是否真的無能,無法治理國家。

可他趙鈞畢竟都是先皇血脈,是先帝欽點的儲君。

秦家趁夜攻入皇城,妄圖對當朝皇帝不利,無論這件事情最後能否成功,一旦傳將出去,他們都將揹負一世罵名。

秦如松老謀深算,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更何況他身為長輩,也不可能和秦思齊去搶奪這個功勞。

能夠在此坐山觀虎鬥,這對他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至於城內戰況究竟如何,他倒並不在意。

趙鈞雖然試圖從秦家的手中奪權,可是秦家的眼線卻一直都安插在羽林軍中。

對於宮中的一切情況,秦家全都監控的一清二楚。

就連張禁奉命調遣百名羽林軍進宮的事情他們也都已經瞭然於胸。

只是趙鈞封鎖了宮中的情況,並且一連揪出了十幾名秦家安排的眼線。

秦家並不知道趙鈞具體做出了怎樣的防備。

可是在他們看來,不過區區百餘名羽林軍,絕對無法與秦家的死士軍團相抗衡。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城頭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笛聲。

兩人同時朝著城頭望去。

便見一個身影站在夜色當中,手中還提著一個黑黢黢的物件,看似像是一顆人頭。

因為雙方距離太遠,再加上那人處於居高臨下的姿態,所以兩人只看清了那人手中提著東西,卻並未看清對方的面容。

秦如濤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看樣子應該是思齊得手了,他手裡提著的那顆應該就是昏君趙鈞的人頭!”

“嗯,剛剛午門關閉,想來應該也是他的主意,咱們現在帶兵進城,火焚皇宮,執行完了大伯的命令之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秦如松,秦如濤二人說話之間便朝著午門走去。

那束煙花升到半空後停滯在了秦家軍隊的頭頂。

只見秦如松,秦如濤二人的身後足足跟著近千名甲士,他們動作整齊劃一,一看便是久經訓練!

見此情景,趙鈞身邊的兩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張禁轉頭對趙鈞說道:“陛下,對方人多勢眾,以逸待勞,這次明顯佔據上風。”

“我等願在此處死戰,等候唐至道前來救援。”

“懇請陛下立刻回宮,莫要將自己置於險境!”

張禁言辭懇切,明顯是擔心趙鈞的安危。

可在聽到他的這番話後,趙鈞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朕如果就此離去,那又有誰能振奮軍心?”

“況且此次一戰無非一死,朕身為大楚天子,在你們眼裡就是這種貪生怕死之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