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晝

不定鬧鐘的後果就是，早上八點鐘的高數課佔不到座位。

祝星嵐扶了扶額，一臉無奈地掃了一眼前排坐的滿滿當當的階梯教室，抬腿向教室後走去。

昨晚送葉泠然回去後，祝星嵐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本想著看兩集動漫就睡，結果一不小心就看過了頭，迷迷糊糊關了動漫就睡了，也忘記開啟鬧鐘，一覺睡到了七點半。

“你好，旁邊有人嗎？”祝星嵐問一個坐在靠著過道的位置的女生。

“啊，我右邊有一個人，不過你可以坐在最裡面。”女生讓開了座位。

祝星嵐將書本放到角落，落座後就開始預習上課的內容。過了一會兒，那個坐在他旁邊的人才來。

“祝星嵐？”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祝星嵐轉頭，看到葉泠然那張好看的臉。

“沒想到你居然和我是同一個高數老師啊。”祝星嵐感嘆道。

“我也沒想到，之前從來沒見過你誒。”

祝星嵐笑笑：“因為我一直坐在前排啊。今天起晚了所以才坐在後邊。”

“這樣啊，那你以後幫我佔位……啊，抱歉，有些僭越了，不麻煩了。我還以為自已是在跟聞季說話。”葉泠然撫摸了一下頰邊的頭髮，有些尷尬地說。

“佔位有什麼麻煩的。我幫你吧。”

“謝了。”葉泠然說道。

上課鈴很快就打了，祝星嵐很快就進入了聽課狀態，記筆記劃重點算題目。課上到一半時，老師讓做一道題，祝星嵐很快就算了出來，轉頭想看看葉泠然算的結果時，發現這傢伙居然睡著了……

“起來做題啦。”輕輕用筆戳戳葉泠然的胳膊，她卻只是睫毛顫了顫，根本沒任何動作。

“葉泠然。”祝星嵐拍了拍她的手，葉泠然這才驚醒了過來：“啊啊，醒了醒了。”

“上課呢，可別睡。”

“哦哦哦。”葉泠然從書下面抽出來乾淨整潔的草稿本，看著投影儀上的題目傻了眼，“這什麼東西啊……”

“不會做？下課給你講吧。”

“好。”

下課後祝星嵐帶葉泠然去了隔壁的研討室，給她講起上課的那道題目來，不出祝星嵐所料，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葉泠然才弄明白。

“上課的內容一大半都沒聽吧，真是……我給你講。”祝星嵐真心覺得自已現在在葉泠然面前露出最多的表情就是無奈了。

“拜託了！”葉泠然合掌祈求道，“請一定幫幫我的高數。”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祝星嵐的聲音，葉泠然一點也不覺得困。或許是因為……

上課的時候睡夠了。

祝星嵐用筆尖指著課本上的一段敘述給葉泠然講解，講著講著他就回過頭來看葉泠然有沒有在認真聽。雖然注視著他的眼睛非常真誠，但是，一點兒也不像在認真聽講的樣子啊。

祝星嵐又無奈了：“你不是說讓我幫幫你的高數嗎？所以稍微認真點啊。”

“你長得真好看。”葉泠然驀地說道。

冷不丁冒出來這一句，著實把祝星嵐嚇了一跳：“突然說這個幹嘛？”

葉泠然眨了眨眼睛：“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學習還好，高中的時候想必被不少女孩子追過吧？”

“有是有，不過我都拒絕了。”

“為什麼？”

祝星嵐有些惆悵地透過研討室的窗戶看著遠方的蔚藍天空：“為生活疲於奔命的人，哪有心思去談戀愛啊。”

葉泠然覺得好笑：“得了吧，說得你好像箇中年人似的。真正在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是你父母，可不是你哦。”

“我沒有父母。”

“啊……抱歉。”葉泠然意識到自已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事情，連忙道歉道。

祝星嵐並沒有在意：“沒事的。雖然沒有親生父母，但我有收養我的阿姨和叔叔，他們對我很好的。只不過我高中的時候比較倔強，總是不肯接受他們的好意，老是利用課餘時間去打零工賺錢。所以當時就很忙，沒時間去搞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為了生活疲於奔命啊。沒想到你是這麼自立自強的人，祝星嵐同學，我的榜樣！”葉泠然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別榜樣不榜樣的了，快點做題！還有，手機給我，不許拍答案！”祝星嵐催促道，語氣不容置疑。

“嗚嗚嗚，我知道了。”葉泠然誇張地嘆了口氣，交出手機，委屈巴巴地拿起筆演算起來。

看著她這副模樣，祝星嵐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葉泠然現在的樣子，活像一個被搶了松果的小松鼠，可愛得過分。

時針指向晚上十二點。

瑜放下鋼筆，收起了一直在寫的信件。在這個資訊發達的時代，比起電子郵件和社交軟體，瑜更喜歡寫信來向遠方的人傳達自已的意思。

她正在給璽寫信。璽是羽靈的王，更加嚴謹地說，是羽靈組織“夢魘”的領袖。地球上所有的羽靈都隸屬於這個組織，也都聽命於羽靈王的指揮。而瑜，則是地位僅次於羽靈王的羽靈使——人類與羽靈之間溝通的使者。

其實早在葉泠然的事情發生之前，就已經有極少數人類得知羽靈的存在了。畢竟羽靈又不是真正的人類，總會露出痕跡。自“夢魘”成立起，先代羽靈王便設定了一個羽靈使的職位來應對人類發現羽靈的問題。

葉泠然事件使全人類社會都注意到了羽靈的存在，瑜便肩負起了自已的使命。經過調查，瑜發現人類成立了一個針對羽靈的組織“真晝”，目前“真晝”正打算與羽靈交流，只不過找不出交流物件。

瑜寫信給璽，便是為了去做這個交流物件。

“畢竟我也是羽靈使嘛，總要履行自已的職責。不過總覺得壓力有點大呢。”

“真晝”正式公佈羽靈這一物種的存在時，距離“葉泠然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不僅僅是葉泠然，世界各地都紛紛出現了“長著翅膀的人類”，這使得全人類都開始關注起羽靈來。

“我們目前正準備與羽靈的使者進行交涉，後續細節將會在媒體上公佈，希望普通民眾不要驚慌，繼續維持當前生活即可。”瀏覽著新聞報道的祝星嵐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人類居然會如此嚴肅地對待羽靈這一物種，併火速成立了應對羽靈的組織“真晝”。

不過仔細想想倒是能夠理解，作為地球上唯一的高等智慧生物，人類一直以地球霸主的身份自居，將整個地球都看作是“人類的世界”。現如今出現了和人類不同的高等智慧生物，人類當然要打起萬分精神來應對，以防他們奪走“人類的世界”。

畢竟，文明能夠存在的必要條件是排除異已。

“山風，你說羽靈會不會在我們身邊？”正在打遊戲的劉皓璇突然問祝星嵐道。

“誰知道呢。”祝星嵐搪塞道，目前葉泠然並不想公佈自已的羽靈身份，他還是替她保密比較好。

劉皓璇一邊拖動滑鼠操作著電腦螢幕上的人物，一邊說：“哎，要我說啊，咱那選修課的老師說不定就是羽靈。他不是最近一直在講關於‘真晝’的報道嗎，你說你一個大學副教授管這幹嘛，是不是閒？這麼關注‘真晝’的資訊，沒準他就是羽靈。”

祝星嵐被他這毫無邏輯的猜測弄得有些無語：“你擱這兒瞎說什麼呢，無聊不無聊？”

見祝星嵐並不贊同自已的觀點，劉皓璇撓了撓頭，又把選修課教授扯向另一個話題：“呃，不過話說回來，咱教授的名字和那個‘真晝’的外交負責人有點像啊。一個叫林嘉寧，一個叫林嘉和，沒準還是親兄弟呢。”

“怎麼可能這麼巧？你這傢伙打遊戲就好好打遊戲，別說廢話行不，我還要複習呢。”祝星嵐用筆敲了敲桌面，示意自已準備開始做題了。

“喲，今兒個不去研討室陪你女朋友一起復習了？”

祝星嵐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女朋友呢，別瞎說。”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吧，我打遊戲了啊。”劉皓璇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電腦上。

劉皓璇說的“女朋友”其實就是葉泠然，最近祝星嵐一直在幫葉泠然高數課佔位，交集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再加上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了，祝星嵐常幫葉泠然一起復習高數，好幾次在研討室劉皓璇都撞到他倆，所以當然懷疑葉泠然是祝星嵐女朋友。

“馬上期末考試了，你也多看看書，別掛科，否則宮阿姨又要數落你了。”祝星嵐提醒道。

“哎，知道了。這把打完就去研討室。”

雖然羽靈的正式公佈在社會上掀起軒然大波，但是對處在象牙塔的大學生來說，羽靈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什麼大的影響，無非是茶餘飯後多了些談資，以前該幹嘛現在照樣還得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