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澈像是一頭被牽著的驢,一步步往遠離市集的方向走去。

“要是我那令牌沒被拿走就好了,還不嚇死你這個潑婦!”

他心裡想著,卻也無能為力。

他不知要被拖去哪裡,一路上總想找機會脫身。

然而這長紗束縛的很緊,只怕他稍微一動手腕,便會被對方察覺。

“是他!”走著走著,薛天峨突然說道。

阿英左手牽著贏澈,右手左右捋了捋頭髮,又整了下衣衫,好似要見什麼有身份的人物一般。

跟在二人屁股後面的贏澈十分好奇。

他知道這姑娘孤傲清高,能使她這般尊重的人,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他踮起腳尖,隔著阿英的背影向前望去。

只見城門外,一匹白馬急行而來,那馬上坐著的,乃是一個青衫少年。

白馬青衫,倒是好看極了,待那人策馬離近了些,贏澈凝神看去,覺得有些眼熟。

這少年體格卻比自已壯碩幾分,一雙長腿踩在馬鐙之上,十分瀟灑。

仔細瞧那樣貌,雖稱不上多麼英俊,卻是五官端正,雙目有神。

一張白臉透著七分正氣,又帶三分鋒芒,自帶高人一等的氣息。

薛天峨牽著妹子的手,向前走了兩步,攔在白馬之前,抱起雙拳。

阿英則欠了欠身子,對這馬上之人的尊重之情顯露無疑。

只聽薛天峨十分恭敬的說道:拜見公子!”

“哦!原來是胡亥!這次可有救了!”

贏澈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看他如此眼熟,原來是自已的兄弟胡亥。

那馬上的人微微一笑,瞧了薛天峨一眼,又俯視阿英一番,問道:“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剛剛馴服了一群江湖俠客,同時捉了個淫賊!”阿英笑道。

“呵呵,原來如此!”。

“兄弟!是我!”贏澈對著胡亥大喊一聲。

阿英回頭啐了一口,說道:“那可是公子大人,你喊誰兄弟?”

那馬上的胡亥皺眉看了看贏澈,眼珠一轉,隨後呵呵笑了一聲。

“這就是淫賊?”胡亥笑著問道。

“是的,殺了怪可惜,我打算把他送去做苦力。”

胡亥笑道:“我看這人身材矯健,又很年輕,做苦力浪費了,不如將他送到兵營,給他一個為國效忠的機會。”

“這個主意好!”阿英笑道。

“怎......怎麼?你小子不認識我了?”

胡亥沒有說話,笑著看了看贏澈,眼中似有深意。

黃沙捲過整個黃土高原,一連卷了好多天,使得大半個大秦國的天都是黯淡的。

抬眼遠望,漫是黑沙,三丈開外不見事物。

真是個駭人的天氣,彷彿在暗示著人們將會有什麼不祥之事發生。

如此天氣之下,秦兵不願操練,也不願出營,畢竟“喝喝”上幾聲,就會吃上一嘴沙子。

但是一場大戰即將發生,士兵們又不得不頂風受訓。

瞧他們一個個愁眉苦臉,被沙子嗆得喘不過氣。

咳咳咳......咳咳咳......

贏澈同樣喘不過氣來,卻不是因為沙子,而是因為眼前的炊煙。

沒錯,他當了一名火頭兵,專管做飯。

他進兵營的第一天,什長就對他說:“你小子瘦的跟一隻螞蟻一樣,讓你上戰場,只怕立刻就讓人殺了,還浪費一套兵器,你去做飯吧!”

“開飯了——”

士兵們停止了操練,紛紛來到營中吃飯。

一時之間,軍營裡裡熱火朝天,到處都是咀嚼麵餅的聲音。

“孃的!吃沙子就吃飽了,還吃什麼飯!”有人偷著抱怨了一句。

這人名叫徐大,膚色黝黑,身量不高,還愛佝僂著腰,約有三十四五歲上下,

他是這兵營中年歲最大的,也是最為世故的一個。

畢竟見的多了,聽的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贏澈這幾天和這姓徐的混的倒是挺熟。

並不是因為贏澈貼乎他,反而是這徐大常常主動來和贏澈親近。

作為老資格計程車兵,總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這種洞察力甚至比那些軍官和謀士都要強。

他能準確的辨識出,和誰成為朋友能讓自已更長久的在軍隊活下去。

他能明確的感受到,贏澈身上有一種和其他士兵不一樣的氣息。

“徐大哥,咱們要去哪裡打仗?”贏澈湊到徐大身邊問。

“眼下沒人知道,他孃的,本來應該往東走,如今好像要改變計劃來,看樣子要往西走。”徐大罵罵咧咧的說。

“是啊。”贏澈心裡也覺得疑惑。

正常來說,與魏國打仗應該是往東北方向去。

怎麼如今他們卻往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