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你的湮滅之手

王樞和王儲有點親戚關係，王儲就是在薊城混得不甚如意之下，來到邊關找上王樞，一番周折下，加入了高浩的隊伍，幹起打柴人的行當。

此時看到王樞從馬上摔下，王儲將手上吃沒兩口的饃饃一扔，就起身奔向正在地上低嚎，滿臉是血的王樞，一把便將他扶進懷中。

楊煜的動作也不慢，王儲才剛起身，他就跟著一起跑了過來，蹲在另外一邊，焦急地拿出一塊青布，倒了點水幫忙擦拭王樞的臉。

\"我...我頭有點暈...。\"

王樞有氣無力地低聲哼了一句，王儲像是沒有聽清，將耳朵往王樞嘴邊靠近。

\"阿樞！你說啥？大聲一點！\"

\"我...我說..我...一\"

王樞勉力又說了半句，頭一歪，人沒了。

王儲不敢置信地，將手探向王樞的鼻下，過沒多久，又拉起他的手按了按脈搏，又是摸摸他左胸，又是把耳朵貼近心臟位置。

幾個動作做完，王儲才麻木地，慢慢將王樞平放在地上，悶不吭聲，走回去靠放在樹邊的背囊，拿出一卷草蓆。

正當王儲回去拿草蓆時，楊煜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王樞，發現他會滿臉是血，是因為天靈蓋裂了個口子，這才讓他鮮血直冒。

楊煜輕輕地觸控了一下傷口，按起來軟軟的，發現一小塊頭骨細碎，這應該就是王樞的致命傷。

\"楊法醫\"正想解開王樞衣物，詳細檢查是否有其他傷口時，拿著草蓆走過來的王儲眼中，就看到楊煜正要脫王樞衣服。

\"你做甚？！\"

王儲大喝一聲。

王儲之所以會暴怒，那是因為，在這亂象叢生的邊關地帶，路邊見到屍體，都會有剝光身上財物的習慣，活人都會被搶了，更何況死人？

王儲以為楊煜要\"摸屍\"，故而勃然大怒：\"你這廝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楊煜瞬間知道自已被誤會了，現代人的思維一下沒轉過來，所以犯了王儲的忌諱，連忙解釋，脫王樞衣服是為了檢查有沒有其他傷口，也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線索。

王儲半信半疑：楊煜何時變得如此心細？

不過王儲也知道，此時並非是對楊煜追根究底的時候，默默地用草蓆將王樞卷好，扛起王樞就往馬匹走去。

楊煜拍了拍自已額頭，心中對自已方才的草率舉動，懊惱了一下，也連忙跟上王儲，幫他搭把手將王樞的屍體妥善綁在馬背上。

經過這番動作，王儲對楊煜的氣也消了，沒再提\"摸屍\"這事，沉吟了一會，開口向楊煜說道：

\"阿樞沒了，總不能帶著他的屍身去追捕汪通。\"

\"雖然不知道阿樞為何會死？但我覺得，和汪通絕對脫不了干係！\"

\"楊煜，你有追跡的經驗，由你循著阿樞來路的痕跡先找過去。\"

\"看看張默那邊究竟是何情況？\"

\"我先帶阿樞回鎮上安置，你一路留下標記，我隨後就來。\"

楊煜當下也沒有其他好建議，便同意了王儲的計劃，兩人先暫時分道揚鑣...。

................

經過一路搜尋王樞曾經過的行跡，一開始還好找，越到後面痕跡越不清晰，尤其是穿過一片小樹林時，耗費了楊煜不少時間。

有斷枝草叢的地方還好，有溼土的地方也能看到馬蹄印，就是有一條小溪，兩岸都是溪石，這才讓楊煜頭疼。

楊煜先是渡過溪水，到了對岸檢視，結果找了半天，一點線索都沒有，原來王樞並沒有過溪...。

呂布也忒沒用，連追跡都不會，一點忙都幫不上。

呂布沒理楊煜在腦海中的挑釁，他堂堂一方諸侯，學這斥候的活兒做甚？

又往溪水上游找了一陣，結果王樞是從下游方向過來的，這可把楊煜給氣的。

就這樣瞎忙活半天，直至黃昏時分，楊煜才跟著行跡，看到了這海邊的小漁村。

楊煜拿出地圖，手指沿著自已走過的路線，比畫了一下，有了一個發現：不知道王樞是故意的？還是慌不擇路？明明有條更好走的道，王樞卻選擇了繞遠路？

這個問題暫時沒人解答，還是與大傢伙會合後再商量商量。

才剛接近漁村，楊煜就聞到一股很噁心的腥臭味，那種腥臭的程度，要形容的話，就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最噁心腥臭的味道集合在一起的那種臭。

楊煜忍不住翻胃乾嘔了幾下，實在忍不了，只好拿出給王樞擦拭過臉上血跡的青布，又倒了點水上去，綁住口鼻，充當口罩來用。

這個小漁村非常破敗荒涼，十幾間由木板搭蓋的屋子，都已經腐朽破爛，黑黑髒髒的木頭，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朽木腐臭，稍稍一掰，就能輕易掰下一塊潮溼的木塊。

楊煜捏了一下，手上的木塊溢位了黑水，此刻就是後悔，非常後悔自已手賤。

四處張望，幾個破爛的魚網，懸掛在杆子上，隨著海風飄蕩，這要是大晚上來看，非得嚇死，以為吊了一排人。

走進了漁村，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就算有，楊煜也聞不到。

岸邊停了兩艘破船，一艘底朝天半沉，一艘裡面進滿了水，就翹著個船頭。

通往破船的那道碼頭棧板，橋身也破破爛爛，斷裂了一半掛在海中，載浮載沉。

海那頭逐漸沉沒的一輪暗橙色太陽，映著灰綠色的海，陰沉的天空，雲層很厚，讓人有種快壓下來的錯覺，加上蕭蕭吹來的海風，讓楊煜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冷，啊啾～早知道就帶個外套。

正當楊煜還在琢磨，要不要挨個屋子進去察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響，讓楊煜起了雞皮疙瘩。

嗯哼～～。

這什麼鬼聲音？！

一個男聲，哼唧出一種尖細的語調，感覺被某種棒狀物給戳的有點舒服、又有點微疼所發出來的聲響。

類似的聲響，楊煜只有在夜闌人靜時，開啟那學習資料夾裡面的\"女老師\"口中有聽過。

楊煜立刻拔出背上的雙手重劍，面朝那發出聲響的破屋，緩緩走近。

就在楊煜靠近那座破屋大門時，突然門板大開，一個黑影低頭竄了出來！

楊煜被這突發狀況嚇得差點心臟驟停，雙手舉起重劍，就要往那黑影斬下。

還好楊煜留了點心神注意對方，重劍劈到一半，硬生生給剎停。

原來是柴亭...。

柴亭也被蒙著大半張臉的楊煜給嚇到，一個倒退沒站穩，就摔了個跟頭。

正當舉起雙手要大喊饒命之時，柴亭從楊煜頭上的黑色束髮小冠，認出他來。

因為那束髮冠，原本是柴亭自已的心愛之物，打牌輸給楊煜才換了人戴...。

\"你幹啥呢？\"

柴亭站起身佝僂著背，雙手捂著下腹，微微仰頭，用無辜的眼神看向剛把劍放下的楊煜。

\"沒事...你怎麼了？肚子疼？\"

楊煜將劍尖拄在地上，兩手交疊在劍柄尾端，一臉關切地問道。

\"是啊～～倒黴催的，拉完之後發現沒帶草紙，只好...算了，不說這些。\"

沒帶草紙，只好？只好啥啊？好想知道...。

楊煜還想追問下去，不然這個\"只好\"後面的形容詞或動詞或名詞，會讓他今晚想到睡不著。

就在此時，傳來馬蹄聲，救了柴亭差點發作的尷尬症。

來到兩人近前，已經夜色初顯的昏暗中，高浩和高昂停下馬來，正要開口。

突然地面伸出一隻黑色大手，猛地一把扯住柴亭，讓他重重側摔倒地！

楊煜離他最近，雙手立馬一壓劍柄，將重劍插在地上，隨後整個人飛撲過去，抓緊柴亭的右手。

高浩反應也很快，一個漂亮的下馬動作接一個大跳，也撲到柴亭身邊，拉住了他的右腳。

高昂還坐在馬背上，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得愣住。

高浩的馬一脫離掌控，便嘶鳴一聲跑遠，高昂還沒從驚魂未定中反應過來，就被胯下的驚馬一個揚蹄，差點給甩下馬來，連忙控馬安撫。

楊煜拴在一根圍籬柱子上的馬，也瘋狂嘶鳴，又蹦又跳的想掙脫束縛。

同樣拴在一旁柴亭的馬比較幸運，柱子不夠牢固，用力一扯，馬兒就帶著那根木頭柱子遠去。

一陣慌亂中，只見柴亭半個身體，已經沒入了地面，那隻黑色大手抓住的是柴亭的左上臂，所以柴亭是頭下腳上的姿勢，側著被拉進地裡。

更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這地面沒有塌陷或崩落的跡象，柴亭就像掉進水中般，被土地給淹沒。

楊煜和高浩奮力地抓住柴亭的手腳，可是地底下的力量，顯然比兩人合力還要大的多。

楊煜已經將兩隻腳都撐住地面，緊緊拉住柴亭的手，整個人都成四十五度角的傾斜，也無濟於事。

高浩使盡了全身氣力，還不停的大聲呼喝鼓勁，跟楊煜一樣，也被逐漸沒入地裡的柴亭身軀，給拉著直往前移。

到最後，把柴亭的鞋給扯下來的高浩最先脫手，就剩楊煜抓著柴亭還露在外面的手指，做最後的努力。

只可惜，終究還是徒勞，一股猛然的發力，柴亭手指瞬間被拉入地下，讓楊煜整個人後摔屁股著地。

高浩大喊一聲：挖！快挖！！抽出腰間匕首，就往柴亭沒入之處猛刨。

楊煜也沒多做耽誤，立即也抽出藏在靴內的匕首，開始掘地。

高昂此時剛安撫好受驚的馬兒，見狀連忙抽出馬鞍袋裡的小鏟，跳下馬來，也幫忙開挖。

三人挖了個淺坑後，發覺土質變硬，匕首已經發揮不了作用，楊煜當即起身去拿小鏟。

正當楊煜才剛走到拴著的馬前，高昂一聲驚叫，嚇得楊煜立即轉過身來。

映入眼中的，是高浩被黑色大手拽著頭就往坑裡拉的畫面。

楊煜狂奔過來，此時高浩也正跪著用兩手抵著地面抵抗。

黑色大手的真面目，這才讓楊煜看個清楚。

是一隻粗壯的左手，黑色硬皮上面長滿細鱗，很像\"哥斯拉\"的前爪，手指卻有五根，都長著又粗又尖的黑色爪甲。

高浩的頭已經開始滲出血來，整個都被怪手給捂住，只聽得見嗚嗚聲。

楊煜反握匕首，用力往怪手的手腕處一戳，卻破不了鱗甲。

也無需再多做嘗試，楊煜轉身從地上拔出重劍，雙手握持就是一個旋身橫劈！

鏘～～的一聲，重劍沒有斬破怪手，反而被彈開，這力道讓楊煜被震退了兩步。

楊煜將將站穩，此時高浩已經半個身子被拽進地裡，高昂跪坐著一邊大哭，一邊兩手側抱著高浩的左腿不放。

楊煜急的冷汗直冒，卻想不到任何辦法能阻止高浩被地表吞沒。

就這樣稍稍猶豫，高浩同樣也被一股猛然的大力一扯，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地裡。

自責、羞愧、難堪、無能等情緒湧上楊煜心頭。

【這是湮滅之手】

呂布突然現身在楊煜腦海中，低沉地告知這隻怪手的底細。

【會將人拉入地裡】

【掘地兩丈】

【即見枯骨】

聽完呂布之言，楊煜當即毛骨悚然，這是什麼鬼？！

楊煜猛地一驚，高昂這孩子還在湮滅之手出沒之地！

正要大喊高昂快走之時，湮滅之手的鬼爪又從地裡冒了出來。

高昂此時還跪坐在地上大哭，兩手手指拼命刨地，完全沒有發覺到危險降臨。

去你的湮滅之手！！！

《呂布助我！！》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煜毅然付掉最後一點陰德值給呂布。

只有楊煜可見的呂布身影，泛著白光就離體往湮滅之手飛去。

湮滅之手似乎也察覺到異樣，轉過方向就往呂布抓去。

呂布身形一偏，堪堪躲過湮滅之手的利爪，側身一個挑肘，擊打在湮滅之手的前臂，將它頂的往上一飛。

隨即右手一揮扯住前臂，左手抓住它的食指，就往自已身前拉來。

湮滅之手一個掙扎，擺脫了呂布的右手，就想甩動逃離。

呂布左手一振，抖的湮滅之手一扭，趁勢右手卡入虎口，抓緊它的拇指，左手一放，開始猛甩。

楊煜看到呂布將湮滅之手掄了一陣，只有手指到肘關節構造的怪手，拼命想掙脫呂布的掌控，尾端一甩，就要打在呂布頭上！

呂布放開湮滅之手，一個蹲身避開攻擊，右手一招，插在地面的重劍便彈起飛旋而來。

只見呂布背對重劍，伸出右手一抓，就準確地抓住劍柄，毫不客氣的就是給湮滅之手一陣上撩下劈、橫斬直刺。

湮滅之手被呂布一頓連招給砍得沒了脾氣，就要一頭扎進地裡，呂布一個側踢將它又給踢飛，高高躍起，一劍就穿透它的掌心，呂布扛著重劍，上頭掛著湮滅之手輕盈著地。

正當楊煜看的目瞪口呆，震撼於呂布如此輕鬆便將湮滅之手搞定時，呂布劍上扛著一動不動的湮滅之手，走回了楊煜面前。

【這手有用】

【你應當留下】

呂布就像一個釣了條大魚的釣魚佬，從劍上拔出軟弱無力的湮滅之手，抓著它的手腕，就往楊煜眼前一遞。

沒等楊煜反應過來，呂布又像個導購員，簡單介紹湮滅之手的功能。

【它可以將物體拉入它的專屬空間中】

【你可以拿它來當儲物櫃】

在腦海中迴響著呂布說的\"專屬空間\"，楊煜不禁一喜。

《就像儲物戒指、空間異能那樣？！》

呂布見楊煜沒有反對，右手突然顯現出一道金黃色的咒印，啪的一下，就將咒印給拍進湮滅之手的前臂裡。

湮滅之手一陣抖動，快速縮小成一個打火機般大小的小手，看起來就像個小鱷魚前爪鑰匙扣似的。

楊煜伸出左手就要拿，呂布又啪的一下，把這\"鑰匙扣\"給拍進了楊煜左手前臂裡，把楊煜嚇了一大跳！

楊煜感覺前臂一熱，浮現出一個湮滅之手五指箕張的黑色小小紋身。

【你心念一動即可收納或取出儲物】

楊煜立即拿過呂布手中的雙手重劍來測試，殊不知，進去是整隻都進去了，就是一下被塞得好滿。

這空間這麼小的嗎？！

楊煜這把劍，全長一米，方才的感覺是被直接給頂住，心神探入空間中檢視，應當是長寬高各一米左右。

算了，一立方米也很能裝了。

楊煜沒再糾結空間大小的問題，他倒是有滿腹疑問想找呂布問清楚。

正準備發問，就看到呂布的白光身影，咻地一下就鑽進楊煜體內。

\"哇～～！爹～～！\"

高昂的哭嚎聲，一下吸引了楊煜的注意，連忙跑過去抱住他安撫。

楊煜也沒注意到，腦海中的呂布，不再只有棉衣棉褲，多了件用繩帶系連的玄鐵胸甲和背甲，一頂鶡冠罩在呂布頭上新的屋山幘上。

手上多了根刃長接近一米，柄身超過兩米的鐵矛。

還有一行文字浮動。

陰德值：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