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畫人畫皮難畫骨

好不容易安慰好失去養父的高昂，楊煜不想繼續待在這陰森詭異的小漁村中。

在漁村圍籬上留了張寥寥幾字的簡訊後，便帶著高昂先離開這臭到讓他受不了的鬼地方。

高昂覺得楊煜蒙著臉很奇怪，在心情稍稍平復後，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大哥，你為何要蒙面啊？\"

楊煜聽到高昂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一臉疑惑看著並馬前行的高昂。

\"你不覺得剛那鬼地方臭得要命嗎？\"

\"臭？海風是有點鹹臭味，但也沒到要命的程度吧？\"

聽到高昂的回答，楊煜突然一股寒意由背部衝上腦門：莫非他們都沒聞到那股噁心至極的腥臭味？！

此時的楊煜還不知道，那是因為他聞到了...鬼。

兩人朝楊煜曾經過的那條小溪馳去，一路無話，高昂是在哀悼高浩和柴亭，楊煜是滿肚子疑惑找不到解答。

一直到楊煜在溪邊生完火，準備燒點水來煮軟饃饃時，他才突然意識到，張默呢？

高昂正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兩眼盯著火光出神，似乎還有淚光閃閃。

楊煜輕聲走到他的身邊，緩緩蹲下，側頭看著這才十二歲的少年，有股疼惜湧上心頭，輕輕地撫摸著高昂的背，聊表安慰。

等到高昂身體微微一動時，楊煜才開口詢問道：

\"阿昂，張默人呢？\"

高昂像是突然清醒，轉頭看著楊煜。

\"默哥？默哥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楊煜聞言頓時一愣，他循著王樞的行跡去到漁村，隨後遇上了肚子疼的柴亭，等解決湮滅之手後，他還以為張默是代替不便行動的柴亭，去向高浩父子倆報信的。

\"那你跟隊長是怎麼會來漁村的？\"

\"我是隨著老爹走的，中途有個\"中人所\"的夥計快馬追上我們。\"

\"說有\"中人所\"送來的汪通最新情報。\"

\"裡面給了張地圖，我們跟著標記，就來了漁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樞的死因還不清楚，就先折了高浩和柴亭，這下連張默都不知去向！

楊煜心中隱隱覺得，好多地方都透著詭異...高浩這趟接的活兒，真是虧大發了，他連命都虧沒了...。

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楊煜決定遵循傳統名言的作風：船到橋頭自然直。

簡單吃過白水煮饃饃後，楊煜讓猛打哈欠的高昂先睡，他來守夜就行。

聽著潺潺溪水與偶爾鳥叫蟲鳴的聲音，實在很引人入睡，楊煜強打起精神，給火堆又添了點幹樹枝後，這才想好要找呂布聊聊。

《在嗎？親～～？》

今天見識到呂布的威猛後，楊煜態度很端正地，收斂起一開始見到落魄呂布時的輕蔑，不愧是三國第一猛將，赤手空拳就能打得湮滅之手沒脾氣...。

《呂大哥？布爺？溫侯？呂布giegie～～？》

【.............】

呂布實在不得不現身，被楊煜那在腦海中，還能捏著嗓子發嗲的呼喊給整麻了。

楊煜看到鶡冠玄甲的呂布，還以為認錯人了，仔細一瞧，原來是全新版本的體驗！

更讓楊煜驚喜的是，那浮動的陰德值：五／百，原來是升級了！

【有屁快放】

呂布受不了楊煜的傻樂，催促著有話就說，趕緊交代。

《布哥，換新衣服啦？》

【.............】

楊煜本想著循序漸進，先鋪墊點客套話再慢慢進入正題，萬萬沒想到，呂布壓根不給他這個面子，好吧，那就有事說事。

《這收服鬼怪就有陰德值啊？》

【.............】

呂布表示，這是廢話，不屑回答。

《這湮滅之手這麼難搞，才值十五點？》

【那是你難搞，我又不難】

很好，漸入佳境了，會回答了。

《布哥，你是不是會收鬼降妖？我看到你右手那金燦燦的咒印了。》

【.............】

臥草！穿了個甲，戴了頂帽子插兩根鳥毛，就拽起來了啊？

你真是小母牛坐飛機...。

《那你說說，有啥是能跟我說的吧？》

【沒有】

【告辭】

話音剛落，呂布就自顧自地從楊煜腦海中消散，可把楊煜給氣的！

頓時一股微風吹來，獨留楊煜一人風中凌亂...。

讓楊煜孤單寂寞覺得冷的夜晚終於過去了，晨光初現，楊煜就把酣睡中的高昂給搖醒。

簡單收拾一下，楊煜決定先帶高昂回到鎮上，天大的事，等小爺睡醒再說吧。

一路疾馳，楊煜片刻都不想耽誤，他現在就想回床上躺下。

................

傍晚時分，睡到打呼嚕的楊煜，突然感覺到右腳小趾被猛的拉緊！

一股酸爽又麻痺的勁頭，將他驚醒。

睜眼就看到小趾高高翹起，已經失去控制！

看著其他四根腳趾仍然聽使喚，就是小的那根硬邦邦但卻使不上力，楊煜心底一慌：

喵的抽筋！

又是按摩，又是拉伸的，好不容易才緩解了抽筋，楊煜帶著起床氣起了床。

坐在床邊，楊煜怔怔地看著對面的空床位出神，柴亭這位室友再也回不來了...。

雖然現在的楊煜和柴亭不太熟稔，但前身的楊煜，應當和他關係很要好。

因為柴亭總會約他一起打牌喝酒，還喜歡每晚睡前和他聊到睡著。

兩人的年紀相近，都是二十出頭，柴亭是流民出身，從小就居無定所，算是一路靠著乞討長大，他又老愛說他的名字一聽就不是普通人，總是做著：他是王公貴族不慎遺落在外家族子弟的夢...。

其實嘛，高浩有跟楊煜偷偷講過，柴亭之所以叫柴亭，因為他是被遺留在城外十里亭的棄嬰，又被一群打柴人給撿到，所以取名柴亭。

而且他壓根兒不是什麼流民，靠乞討養大不假，但那流民的說法，就是為了給他那貴族子弟夢，加的補丁...。

好你個柴亭！編得我都信了！當時聽到高浩的話，楊煜覺得自已就像個傻寶！

不過...我不會再跟你計較了...一路走好，柴公子...。

將柴亭打牌輸給他的束髮冠，好好地打理在自已的頭髮上，楊煜推門而出，夕陽昏黃，卻熾熱。

高浩小隊有一個屬於自已的院落，說是隊長十幾年辛苦打拼下來的成果。

十二年前，高浩剛在城外攢夠了錢，要去\"中人所\"交割房產的路上，在一個死人堆裡，撿到了高昂。

高浩就這樣一手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一手拿著房契、憑證，推開了這座三合院的大門。

聽張默說，他是高浩的第一個隊員，嬰兒不算的話。

所以隊員們對高隊長的往事都不瞭解，問高浩，他也都不說。

其實每個打柴人，都有自已的秘密，合則聚不合則散，只要不搞事，沒人管你。

現在高浩也沒了...高隊長的過往，可能再也沒機會知道了...。

從西廂出來，楊煜走沒幾步就到了正房門口，還沒進門，就看到高昂正在辛勤地擦拭，新設的三座牌位。

這小子...做事做得有模有樣...楊煜感慨了一下，便開口道：

\"王儲還沒回來？\"

高昂好像被楊煜突然的發話給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剛剛把心神都放哪了？

\"還沒有...楊大哥...哇～～！\"

高昂轉過身來，才剛開口說沒幾個字，又哭了起來，看他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道已經哭過幾回？

雖然在這個異世界，有很多十二歲的孩子都已經開始當家了，但是高昂一直被高浩，還有這群哥哥們保護得很好。

他和小隊裡的每個人，感情也都很深，所以楊煜重傷昏迷時，也是高昂日夜悉心照料。

就是有一點楊煜比較納悶，高昂管高浩叫爹，管其他人都叫默哥、儲哥，就對自已喊：楊大哥？

反正就是個稱呼，楊煜也沒打算追根究底。

畢竟現在的楊煜不是原本的楊煜了，多問多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多給自已保留點秘密，不是壞事。

楊煜又花了點功夫安撫好高昂，正想著是不是帶他去外面吃一頓？這才突然發現一個極為嚴重又恐怖的問題！

他沒錢！！！

自從被陸判官給扔到這個世界以來，不是被人追殺，就是在追殺人的路上。

養傷期間都躺床上，傷好了也都在這三合院裡溜噠。

前世的楊煜本來就是個宅男，日常生活軌跡就是租房、公司兩點一線，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貸款買了臺車，還是為了想追柳青青咬牙買的，初來乍到這個世界，他更不敢出門了...。

直到今天，他想請高昂搓一頓好的，才發現自已沒錢！！

楊煜沒吭聲，徑自走到東廂旁邊的廚房，看著還有點掛麵，開始生火起灶，準備將就將就算了。

鍋裡的水還沒煮開，就聽見高昂喊他吃飯。

楊煜沒管正在燒的水，扭頭就跑向正房客廳，一眼就看到擺了滿桌的熟食，王儲正對著門朝他頷首微笑，高昂坐在他左手邊的長凳上，正在擺碗筷。

\"你那什麼鬼留言？風緊扯呼？\"

王儲臉上帶著微笑興師問罪。

\"啊？不對嗎？勢頭不對，馬上撤離的意思不就是風緊扯呼？\"

\"沒聽過這種說法...。算了，吃飯。\"

王儲率先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彷彿餓了很久。

楊煜和高昂也沒客氣，紛紛動手開吃，菜色很豐盛，尤其是肉食很多，味道也不錯，就是都涼掉了比較可惜。

王儲今天還蠻大方的，整隻雞整隻鴨的，還有整條的五花肉和魚，下血本喔。

正當楊煜在心裡，給王儲的請客打上五星好評之際，王儲邊吃邊說道：

\"這些都是祭品，趕快吃一吃，好早點上路。\"

王儲此言一出，高昂還一臉歡快地享用美食，楊煜卻是差點暴起！

正當楊煜要吐出嘴中食物，起身給王儲一招先發制人時，王儲再度開口：

\"我們得去找張默。\"

\"我趕到漁村，看到楊煜那不知所謂的留言後，又逗留了一會。\"

\"呃....實在摸不著頭緒，我就先回來了。\"

\"只是...真沒想到...隊長和柴亭也沒了...。\"

高昂眼睛一眨，又要流下淚來，楊煜和王儲連忙安慰後，三人繼續吃飯。

忽然間，飄來一股惡臭味，又讓楊煜一陣反胃，楊煜強忍著噁心感，拿起水正在猛灌時，三合院的大門被推了開來。

三人定睛一瞧，月亮初上，天色將暗之際，張默回來了。

王儲和高昂都很開心，連忙從長凳上起身，走到院子裡迎接張默安然無恙的歸來，只有楊煜一人，仍靜靜坐在凳子上，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瞅著他。

《布哥，張默是不是...》

【是】

楊煜頓時毛骨悚然，起身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回了西廂的房間。

王儲疑惑地看了楊煜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和高昂一人一邊抓著張默的手，就回到正房客廳。

此時廚房灶上的水已經燒開許久，咕嘟咕嘟...。

................

《張默能被王儲和高昂抓住手，看來是有肉身的。》

《布哥，你知道張默是什麼鬼嗎？》

【不知道】

寶了個貝的～呂布也不是很懂嘛。

【我得等它現出原形】

【或展現特徵，我才能知道】

似乎是感知到楊煜的偷偷吐槽，呂布沒繼續裝酷，多說了兩句解釋一下。

楊煜的劍已經收在湮滅之手的空間裡，還有兩把騎弓和三個箭囊九十支箭，這都是今天回來時，先到隊裡庫房補充的。

他就很氣，兵器都拿了，就是忘了拿錢！

不過...這就是楊煜想多了，庫房裡沒有放錢，錢都在高浩房裡。

特意回到房間一趟，一方面是先冷靜一下突然見鬼的情緒，一方面是在考慮，要不要先把劍從空間裡拿出來？不然等下如果要動手，憑空生出一把劍來，他也不好跟王儲高昂解釋。

轉念一想，自家兄弟安全歸來，自已拿了把劍去噓寒問暖，好像也不太合適？

算了，空著手去，到時候如果真要動手，臨危之際，也管不了這許多了，屆時不只拔劍，我還關門放呂布！

深呼吸幾口後，楊煜裝出和藹的笑容，一邊鼓掌一邊走向正房，嘴裡還喊著：

\"兄弟！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只是當他走到門口，裡面的景象讓他二話不說就從空間取出劍來。

張默的面板繃裂，露出裡面藍色的粗皮，正和王儲兩雙手掌交握，面對面互推角力，王儲使勁使的面紅耳赤，一臉吃力地奮力抗爭，高昂則是跌坐在牆角，像是昏了過去。

楊煜跑進廳中，雙手握劍，舉起就朝張默脖頸處斬下！

張默察覺到背後的動靜，一個屈身，就將王儲雙手拉開，用頭猛撞他的腹部，將王儲頂出一口血，便扔下他不管。

轉身一把抓住楊煜刺來的重劍，兩隻手被劍刃劃開人皮，在一陣金鐵磨擦聲中，止住了楊煜的刺擊。

此時楊煜才看到張默的臉，嘴巴已經被兩根又長又粗的尖銳獠牙給刺穿撕裂，臉皮裂了好幾處，裡面都是藍色粗皮。

哈～～！張默齜牙裂嘴，對著楊煜示威。

【畫皮鬼】

呂布又閃現在楊煜腦海中，給出專業的鑑定報告。

楊煜沒空理會呂布，試了兩次都抽不回劍來，當機立斷便撒手往後一跳，變出一把騎弓和箭支，彎弓搭箭便射！

鐺～～！一箭射中張默額頭，卻只是擦破了人皮，那支箭就被彈開，楊煜繼續連射三箭，卻也只換來三聲鐺鐺鐺。

張默嘶吼一聲，一個猛跳就往楊煜壓了過來！

《布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