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還龍運,這老頭兒越扯越離譜了。”

一胖子身穿狐裘蒙茸大裹,頭頂金線銅錢帽,幾根小辮穿過了銅錢眼披灑在了肩上,可那身上圓滾滾的肥肉將衣服袖口撐得激鼓鼓,臉上紅嫩透白,一雙小眼睛被肥肉擠的快要看不出模樣了。

正是青州後唐古國世族袁家二公子,袁正曦。

“聽這群老腐儒唧唧歪歪當真沒勁,咱們出去遛鳥吧?”

“長安......”

說罷,胖子將眼光看向身旁發呆的少年,似乎有著同情,也有些悲憫不忿。

少年託著腮,面如冠玉卻略帶消瘦,眉若劍鋒,一頭浸墨的髮色被一根隨意的銀白色髮帶束縛著,散落的髮絲勻在額頭,側臉的輪廓鋒利,生的一副清冷的骨相。

最讓人嫉妒的,是那覆蓋著長長睫毛下的一雙眸子,即使在這黑夜之中,千萬的墨色也沒辦法遮蓋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年紀輕輕,就有了陌上公子之風。

“我叫陳長安。”

長命百歲的長,平平安安的安。

是後唐鎮北王府世子

就在七日前的“開脈大典”中,被測出天生閉脈堵塞,體內經脈全隱不現,無法開脈。

後唐皇帝聽說後,趕忙派遣十三位醫府御醫來鎮北王府中診治。

結果被診斷出“前曲則堅強而不柔,後居則牢實而不動,如持革帶之鉤,而失其充和之氣。”

恐怕終身修為無法突破煉體一重天,是為絕脈之體。

在這個崇尚武力,以修玄為榮的世界中,絕脈等同於天棄。

這對於鎮北王府或這位僅有七歲的稚兒而言,無疑都是一個晴天霹靂。

一時間,整個京都瞬間傳遍了陳長安成為廢人的流言。

聽到袁正曦的喊話,陳長安一個激靈,立馬就來了精神。

“圓球兒,你能頂得住嚴閣老的獅子吼不?”

看到陳長安無恙,袁正曦猛拍自已胸膛一陣波浪翻滾。

“你就放心吧世子殿下。”

“最近風頭正盛的那隻紅孔雀聽說已經十一勝了,可掙夠了眼錢!”

就在袁正曦自吹自擂,神情驕傲之時。

“是嗎?袁公子可真是瞭解得當啊。”一道威嚴的聲音自袁正曦背後傳來。

陳長安暗道不好!

圓球兒,你吃的太胖,擋住視線了啊!

“你是覺得這千古史亂寫還是覺得老夫在胡扯?”

“不.......敢。”

“老腐......嚴老。”

袁正曦小眼對上那雙恨不得吃人的眼睛,立馬嚇得哆哆嗦嗦連說話都不利索。

“滾出去,莫玷汙了學堂。”

“還有你,陳長安。學祈禁聲,同音同受,一塊滾出去面壁思過。”

“得嘞。”

陳長安不同於袁正曦的如蒙大赦,他一個矯健的起身就跳了出去,乖乖的站在思壁處不再動彈。

如此反常的一幕,反倒讓嚴老心中沒譜,須知往常的陳長安,都是和自已據理力爭,氣的自已面紅耳赤拿著戒尺敲他才肯出去。

“這熊小子,怎麼今天這麼好說話?”

嚴老捻了捻鬍鬚,暗自納悶,又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暗暗的嘆了口氣。

“等會就讓他再坐下。”

就在他邁腿正準備登上道階再次講課之時,目光隨意一看,就瞥見了庭院外。

陳長安一個鷂子翻身登上了高牆,一把手拉著袁正曦艱難的躍上去。

那滑稽的模樣,惹得眾人鬨堂大笑,氣的嚴老捏斷了一截鬍鬚,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一身青長袍抖如篩糠,像極了風吹雨打的竹子。

“陳長安!”嚴老拿出戒尺就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恨不得現在就抽在他的掌心上。

“快跑!”

眼看自已二人被發現。

陳長安手猛的用勁,將圓球兒拉了過去,二人小顛的跑出了私塾。

二人笑聲傳遞在巷道之間,年輕的心跳和青春在迴盪。

跑了許久

“呼,呼。”

袁正曦彎腰大口呼氣,身子恨不得句樓成一坨肉球。

“歇一歇,陳長安。”

看了一眼陳長安面不紅心不跳的模樣,忍不住的啐了一口。

“圓球,你該減肥了。”陳長安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走著。

“你以為都和你一樣怪胎。”

“誒,你說,怪胎這外號怎麼樣,我老早就想這樣喊你了。”

說著說著見沒人搭理自已。

袁正曦一抬頭,眼前哪還有陳長安身影,趕忙提溜的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