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陽光格外刺眼,我拎著行李箱站在鹽師大的校門口,等待著我爸開他那輛十幾年的別克接我回射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發著呆看著待了四年的大學,在這裡我考了教資,也學到了所謂大學該學到的知識,只是四年間沒談過一場戀愛,似乎浪費了這大學的時光。

也並非是我不想談,只是在初一快要結束的那幾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在初戀周檸回家的路上問她為什麼要跟我分手,她那冷淡的眼神和不屑的語氣,還有那一句“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讓我心裡留下了一塊無法癒合的傷疤。

初三那年我和她老天撮合般分到了同一個班,本以為無堅不摧的防線可以抵擋住一切,可卻在幾天時間徹底崩塌。這一次她選擇了寫兩張便利貼。或許真的如她所說,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段小小的插曲。

“天天!這邊!”一聲呼喊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我轉頭看著向我走來的老媽,不自覺笑了一下,比起我媽對我的愛,她又算什麼呢?

……

“以後打算幹什麼啊?你都大四畢業了,以前讓你打暑假工你也不去,現在都沒有工作經驗,我真替你感覺擔心哦。”我心不在焉得聽著老媽對我的嘮叨,看著高架上一掠而過的風景,就像在我生命中擦肩而過的無數個陌生人。

“媽,你就別擔心了,好歹你兒子也是個大學畢業你著急什麼,找工作你要看待遇吧,我現在有點選擇權不得挑一挑,時間問題而已。而且我有教資,實在不行去個家教當個老師也行。”

“行哦行哦,你媽我沒文化,知道的沒你多,看你什麼時候找到工作我也就放心了,我和你爸不指望你給我們養老,你自已能養活自已就行。老頭你說對不對?”我媽順勢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你也別催,工作哪來那麼好找,你讓他先休息幾天。”我接過老爸的話:“就是啊,你總要讓我休息幾天,這工作不是說找就找到的,你不要這麼著急讓我出家門行不行。”

“你啊,你早找到工作早好,眼不見心不煩。”我媽嫌棄的看了我一眼,“你出去了家裡還清靜點。”

我看了看老媽,她的皺紋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讓我爸把車停在我的小學,也是初中的那所學校。學校的旁邊那所老小區就是我初戀的家,我輕車熟路的走進去,站在她家樓下看著,記不清是三樓還是四樓,我就那麼抬頭望著,我知道她不在那裡,今天應該不在。我嘆了一口氣走出了老小區,走到學校的對面,往東走了一會兒又進了一個小區。這個小區和剛才那一所截然不同,每一幢樓都27層,都用棕色的油漆刷過,一年四季都是那樣新。

我掏出手機打了個QQ語音給我五年級就認識的好兄弟王林,“你現在在哪,回來了沒有?”

“你以為我像你那麼閒,我爸媽早就接我回來看店了。”

“就你?得了吧大牛,看見小姐姐哈喇子流一地,哪來心思看店。”

“上一邊去,沒事別騷擾我,為了無產階級勝利我要好好做生意。”

“你這樣遲早成資產階級。”我沒等他說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得遊走在熟悉的街頭,看著那一遍又一遍看過的門店與高樓,它們似乎都不符合我大學所學。我停下腳步,在一個便利店裡買了一提啤酒,撕開一罐猛地喝了下去。酒精刺激著我的身體,但是那些關於工作的煩惱卻沒有減弱絲毫。

就當我準備再次遊走在街上的時候,手機傳來了一陣音樂,我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發現是剛才結束通話的王林。

“喂,你不看店了給我打語音?”

王林似乎沒有因為我剛才結束通話而計較,反而語氣不錯的問我:“要不你買點喝的,來店裡我請你吃炸雞,剛解放給你接風洗塵。”

“行啊,喝啤酒不,還是你要喝點別的?”

“你帶點可樂,剛才在店裡沒找著。”

“我看你是想喝可樂誆我呢吧。”

“你快點買完,和你聚一聚啊。”說完王林就結束通話了語音。我笑了一下,唸叨了一句“你小子”。

不急不忙買完可樂之後,我拎著啤酒和可樂走向王林家的炸雞店。走了十來分鐘就看見了那紫色的“蜜哆哆”炸雞招牌。

還沒進店裡就看見王林拿著手機在打遊戲,我真的很懷疑他這樣真的會有人來買炸雞嗎?看他這樣子就感覺不是很靠譜。

我走到櫃檯邊搬了張椅子坐下,敲了敲檯面他才抬起頭髮現我來了。“喲,來了啊,我現在就炸雞腿雞翅啥的,你坐著等一會。”王林得熱情讓我有點不自在。

“你是不是有啥事兒要拜託哥們兒,以前讓你給我充個五十月卡都摳摳搜搜的。”

“哪能啊,這不好久沒見了高興嘛。”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也很默契的笑起來,十幾年的默契讓我們之間一直很歡樂。

等待了十來分鐘王林把炸好的東西都放在了櫃檯上招呼著我趁熱吃,我也沒帶客氣,套上一隻一次性手套就大快朵頤起來。我和王林就這麼吃著,其中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之後一段沉默後便把炸好的東西全部吃完。

我把椅子搬到了櫃檯裡面,也拿出手機玩起遊戲。就這樣兩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在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炸雞店裡,一邊玩著遊戲一邊看著門店。

我時常在想,即便王林找不到工作,他家這個炸雞店也能讓他活下去,根本不用愁吃愁穿。而我不一樣,我媽在一個工廠裡一個月三千多的工資都不用交稅,我爸半年拿一次工資,平日裡支出都靠我媽一個人。

我從褲子口袋中掏出那個黑色的zippo黑色刻字打火機。那是我離高考還有三十幾天買的,當初沒有選擇藍色的薇薇簡,因為我的初戀沒有那麼愛我,反而留給我一片破碎。我也沒有選擇米彩的刻字,因為我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那個能將我從深淵中救贖的美麗女子。我選擇了黑色的樂瑤刻字,這個女人和我似乎很像,就像熱情似火但是依舊一場空.也似乎不像,不像在哪裡我也說不清楚。

我打起了火,用手慢慢籠罩那一束火苗,腦中浮現出那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蓋上了打火機。

王林放下手機看著我問道:“怎麼了?情緒不高啊。”

“怎麼高得起來呢?工作沒著落啊!未來的路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