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天一路上心裡亂成了團麻,心裡一直盤旋著女兒的話。

這一切都是二弟做的嗎?

顧成天拼命的想要說服自已,歌兒是他親侄女,他不會這樣做的!

想著想著就來到膳房,顧成天抬手就想推開房,卻猛地頓住了,只聽見裡面傳來十分惡毒的聲音。

“姐,那小賤人的命真賤,那麼高都沒摔死,還要浪費咱們這麼貴的毒藥。”

“呵,浪費什麼,只要那賤人能不動聲色的死去,咱爹坐上了那位置,以後我們還不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真是便宜她了。\"

“別說了,動作快點,等會有人來了。”

接下來,屋內除了勺子陣陣攪動的聲音再也聽不見其他,一門之隔,顧成天渾身繃直猶如鋼鐵,心中那點希冀瞬間崩得粉碎,拳頭也捏得咔咔作響。

聽見開門的聲音,顧成天一個閃身躲進了旁邊大樹後,黑眸湧上猩紅,目光憤恨地注視著姐弟二人離去的身影。

好一個顧成錦,真是生了一對好兒女。

四下無人,顧成天將罐中的毒藥通通倒掉,換成了平常的參湯。

回去的路上,顧成天越想越後怕,今日若不是得老天眷顧,恰好聽見了女兒的心聲,之後的事他都不敢深想。

疼愛多年的親弟弟一家居然算計他,想要害死自已的小女兒,這讓他如何釋懷?

這邊,顧九歌心中的焦躁也逐漸平息,自已已經經歷過一世,知道所有的事情,只要她動起來,前世的慘劇一定不會再次上演。

沒錯,她本是特戰部隊的軍醫,意外死亡後帶著記憶投胎到了這裡,本想鹹魚躺平,沒成想剛躺下就被暗算涼了,好在她又回來了。

隨著心態的轉變,心口壓抑著那口氣好似也鬆了不少。

顧九歌知道她現在這種狀態不會持續太久,只要不吃二房的食物,最多明日便可醒來。

【阿孃,你別哭了,只要阻止他們給我下毒,我明日便能醒來。】

女兒的聲音如同暖陽照進林晚娘的心裡,她扭過頭擦拭著眼淚。

她一定不會讓二房的人邁進門檻一步。

剛這樣想著,一個身穿紫色長裙,身材豐盈的女人踏著蓮步緩緩而來。

林晚娘還來不及阻止,一隻手就被來人強行拉扯住了,春喜一雙狹長的狐狸眼隱約泛著關切,“長嫂,聽說歌兒從樓道上摔下來了,可有大礙?”

若換作以前,林晚娘一定會感到暖心不已。

春喜是她孃家的陪嫁丫鬟,和她自小長大,情同姐妹,得知她和顧成錦心意相通,考慮到她的婚後生活,她便替春喜做主,為她置辦豐厚的嫁妝傍身。

又因為春喜一句不想離開她太遠,她更是重金買下丞相府隔壁的府邸,當作他們的新婚賀禮相贈。

如今看來,顧成錦狼子野心,喜春這個枕邊人豈能一無所知,可她從未透露隻言片語。

“有勞弟妹掛心,歌兒她命苦,太醫說她從今往後恐怕要這樣一直昏睡下去”,林晚娘低垂著眼眸,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春喜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她走近床榻,故作心疼,“老天不開眼,可憐的孩子,平日裡病怏怏的也就算了,怎麼又遭了這大罪,可讓我這個當嬸嬸的心疼咯。”

【呸!你才有病,老天要長眼,第一個劈的就是你。】

林九歌恨得牙癢癢,奈何動不了,只能在心裡瘋狂輸出。

【虧我阿孃這麼相信你,你居然恩將仇報,明知二叔覬覦阿孃,私藏阿孃畫像,你還助紂為虐將阿孃小衣低褲全都偷走,去討二叔歡心。】

女兒的話如同寒冬臘月,凍得林晚娘遍體生寒。

她只當顧成錦那廝不是人,卻不知從小就陪伴在她身邊的春喜會這樣捅她一刀。

林晚娘身體輕顫,只覺毛骨悚然,背後已是冰涼一片。

又想著多年姐妹感情都是欺騙,林晚娘心裡的怒火瘋狂燃燒起來。

“夫人,夫人” ,顧成天急衝衝地從門外進來,剛想把在膳房看見的事說出來,餘光就看見床榻旁站著的春喜。

“你怎麼來了?”

因為膳房的事,顧成天對二房的人再也沒有之前的兄長之態。

春喜望著眼前這個年過三十的男人,時光沒能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俊朗依舊,氣質非凡,藏在心地的愛意如野草瘋長。

她好似沒有看看顧成天眼中的冰冷,自顧自的臉紅一片,就像是逢春的小姑娘,嬌羞的撩了下耳邊的碎髮,“兄長,我來看看歌兒。”

林晚娘喉嚨裡彷彿藏著一團火焰,春喜當著她面竟敢這般膽大妄為,簡直可恨。

而她也是蠢,從前竟從不覺有何不妥。

顧成天本能的退到林晚娘身邊,他從來就對這個突然成了弟妹的春喜無感,如今又有膳房之事,他冷言冷臉,“多謝關心,若是無事你就先回吧。”

春喜撩頭髮的動作一怔,她好似沒反應過來,“啊?”

“怎麼?是想讓我將你扔出去?”

“你……”在顧成天刀人的眼光中,春喜臉色白紅交織,逃離似的跑了出去,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那雙狐狸眼裡浸滿了怨毒之色。

【阿爹,威武,妥妥真男人,又帥又靠譜,簡直愛了愛了。】

【阿孃,別生氣了,阿爹好愛阿孃,我也會永遠守護好你們的。】

聽著女兒的軟軟的聲音,林晚娘和顧成天相視而笑。

也算因禍得福,原以為小女兒會一直木訥自閉的過完一生,如今突然能聽見女兒如此鮮活的心聲,夫妻二人恨不得跪地猛磕,感謝老天爺開眼。

突地,顧成天又想到了什麼,喜悅的心情瞬間散去,他起身將門關上,壓著心口冒出的怒意道:“晚娘,我剛才在膳房看到了顧成錦的一雙兒女,他們,他們正往歌兒的藥裡下毒藥。”

“……歌兒都這樣了,他們真是要將歌兒趕盡殺絕啊!”晚娘笑意隱去,神情幾乎崩潰。

“晚娘,你放心,為夫一定不會放過害歌兒之人。”顧成天將妻子摟在懷裡,沉聲保證。

顧九歌本想安慰下傷心的阿孃,但她忘了自已這身體還受著傷,瞌睡欲來誰也擋不住,就這樣在爹孃的對話聲中漸漸睡了過去。

哭泣過後,林晚娘也想起了正事,她猛地退出顧成天的懷抱,抬腳就朝衣櫃走去,一番搗鼓後,她緊盯著櫃子放小衣的隔層,連連後退。

顧成天看著妻子的行為,一時摸不一著頭腦,他伸手撫住林晚娘的腰,疑惑道:“晚娘,你這是怎麼了?”

林晚娘紅著眼,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她的小衣被偷了,這讓她怎麼開口。

就算成婚多年,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歷過,但這些私密之事她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最後在顧成天的窮追不捨下,林晚娘硬著頭皮恨恨地將小衣的事說了出來,心裡那點羞怯被兇猛的怒火徹底湮滅。

“老子非宰了他。”顧成天此時怒火中燒,雙眼好似冒著火焰,他轉身就要推門而去。

“你要宰了誰?”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一道渾厚中氣十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