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封六宮

京舒面前擺著三樣東西，一瓶酒、兩尺白綾，以及一件嬪位吉服，都放在盤子裡。

這是昨日傍晚萬歲爺讓陳康平送來的。

陳康平還帶來了萬歲爺的口諭，說無論程主兒怎麼選，萬歲爺都會成全她的決定。

自漆黑的深夜等到天朦朦亮，京舒想了過往很多事兒，其實她今年才十九歲，也沒有經歷很多。

她想起幼年時伏在祖父膝下，想起年近八十歲的祖母，想起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的母親，連在家中時常嚴厲、沉默寡言的父親，她都想到了。

程家這些年的富貴怎麼來的，京舒一清二楚，可她偏偏不信邪，以為程家會一直富貴下去。

她忽然又想到了和她同齡的表妹。蘭茜從入宮開始就勸她別那麼張揚，是她不聽勸，害死了丁氏的孩子，才讓萬歲爺遷怒程家，甚至是史家。

卯時一刻，京舒穿戴好嬪位吉服，端坐於鍾粹宮偏殿。她已經喝下毒酒，想必很快就要死了。

是她連累了程家，所以她不會獨活。

今兒是九月初一，闔宮妃嬪都要去中宮拜會，想必她薨逝的訊息很快就會傳遍六宮。

玉倩今晨起晚了，好在她住的鹹福宮離坤寧宮並不遠，穿過御花園就是。她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皇后還沒出來，她鬆了一口氣。

隨後，她看到斜對面程氏的位置空著，右面史氏的位置也空著。思考之際，皇后從裡殿出來了。

行過禮沒多久，玉倩忽然看見一個宮女附在皇后的耳邊說了什麼，皇后似乎很驚訝：“萬歲爺知道了嗎？太后額娘知道了嗎？”

那宮女搖搖頭，便退下了，皇后一陣嘆息。

“程常在於卯時二刻薨逝，史貴人傷心欲絕，今兒要是沒事兒，大家都散了吧。”

玉倩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怔怔的看向程氏本應該坐的位置。程氏，竟然沒了？

玉倩到養心殿的時候，溫都禮剛得了程氏薨逝的訊息，他剛下令辦好程氏的後事，玉倩就來了。

玉倩垂喪著頭，“萬歲爺，程常在臨死之前託宮女給奴才帶了一句話，只有三個字。”

溫都禮問：“什麼？”

玉倩抬頭，答道：“她說，不是她。”

榮暄四年九月初一，常在程氏於鍾粹宮嚥氣，榮暄帝下詔，追封程氏為憫嬪。

九月初十，程振被指控十餘項罪名，榮暄帝查抄程家家產。十五，史祥慶簽字認罪，上繳史家家產。月末，兩人於宣武門外菜市口斬首示眾。

十月初一，榮暄帝以蘇州織造李爾軒年老體弱為由撤掉其職務。至此，江南三大家徹底結束。

南呂和布日朗的胎都懷在榮暄四年七月末，那陣子萬歲爺忙著處理江南事，沒空去看她倆。

她倆也沒注意這些，等到發現自已有孕時，已經是十月份，兩個人都已經胎滿兩月了。

南呂身子弱，能懷上這胎屬實不容易，溫都禮叮囑了太醫院要好生照料，

玉錄玳又病了，她一年裡有半年都在生病，如今中宮有孕，後宮之事就多落在容姝身上了。

霜月也因為秋冬天氣變化染上了風寒，好在治療的及時，不過依然染成了咳疾。

掬月的七公主生在十一月初六，掬月生的時候本來是難產的，虧得她命大，保住了孩子。

七公主取名玉星，送到春禧殿給林太貴人養。林太貴人也是養過孩子的，她唯一的女兒便是永安爺的皇九女，如今嫁到了土默特部。

令貴太妃病故在這年冬天，為著皇家顏面，溫都禮沒有對外透露任何事。清史妃傳中，永安帝令貴妃汪氏會成為永安爺晚年最得寵的貴妃。

烏林珠這一胎懷在年尾，作為太后的內侄，她這一胎無論是男是女都會養在壽康宮，以保全舒穆祿氏一族來日的富貴。

榮暄五年元月的第一個好訊息，便是貞貴人哈琳娜誕下了八公主玉暖。哈琳娜接連兩胎都是女兒卻並沒有不滿意，溫都禮也很喜歡。

八公主最後被帶到慈寧宮正殿給全太妃養著了。

相較於哈琳娜的順利，蘇迪雅恰恰相反。

二月初四，蘇迪雅早產，因孕期的進補過多導致六阿哥胎大，蘇迪雅生了整整三日，才在初七辰時誕下了健碩的六阿哥綿涵。

孩子康健，母體就弱。無論是來探訪的宮妃，還是溫都禮特許進宮的承恩公夫人，都逐漸認清了一個事實：皇后的身子怕是不成了。

值嫡子誕生嘉時，亦是為了給皇后沖沖病氣。

榮暄五年二月十三，養心殿口諭，詔封瑩妃富察氏為瑩貴妃，愉妃赫舍里氏為愉貴妃，儀嬪劉佳氏為儀妃，宜嬪曹氏為宜妃，嘉嬪蘇氏為嘉妃。

二月十五，詔封貴人丁氏為恬嬪，貴人史氏為勤嬪，貞貴人博爾濟吉特氏為貞嬪，貴人舒穆祿氏為謐嬪，貴人兆佳氏為明嬪。

至此，二貴妃、三妃、六嬪，滿十一宮主位。

二月十六，封常在姚氏為良貴人，常在章佳氏為豐貴人，常在巴林氏為睿貴人。

比之永安朝，榮暄朝妃嬪主子大多出身不高，諸如宜妃、嘉妃、恬嬪之流，至今都是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