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狐狸!

還是個活了超過兩甲子的老不死。

一甲子是六十年,活那麼久不嫌煩嗎。

陳長青對齊敬山的第一印象,老而精!

老傢伙應該是最早抵達正街的一批人。

直到見識過『移形換位』神技後,忍不住才走了出來。

他問如何達到聖境,不難看出其心底對聖境的渴望。

哪怕一絲希望也不願放過。

陳長青目光深沉,想知道何為聖境是吧。

雖然自已不是真聖人,但世上又有誰見過?

於是,緩緩道,“想知道何為聖境,需先明白何為天地之力?”

“白天起床勞作,曬曬太陽;晚上天黑歇涼,望望月亮。”

“借天地之一陰一陽,讓自已的身體與天地同步。”

“感悟天地,借於天地,還於天地,融於天地。”

“世間一草一木,一屋一人,一山一水,皆蘊含天地至理……”

聲音悠悠。

內容簡單卻又引人深思。

陳長青揮手間一道劍氣離指而出,射向排水渠中堵塞水流的石塊。

忽一步跨出。

出現在不遠處屋簷下大雨即將沖垮的鳥窩旁。

扶正鳥窩後,一步再回到春風亭。

他目光看向齊敬山,故作高深道,“你可懂了?”

噼裡啪啦!——

稀里嘩啦!——

整條街道只聞雨聲。

百姓們不懂武道,但他們看見了一輩子也難以忘記的畫面。

聖人一步可跨數十米,聖人所做之事皆是平凡之事。

低品武者試圖感應天地之力,敬若神明般看向春風亭上麻衫之人。

高品武者紛紛陷入沉思,他們心底有著對聖境無盡的羨慕。

齊敬山沉思片刻,撤去內力任由雨水淋溼身上道袍。

他不知有多少年沒淋過雨了,已經快忘記雨水落在老臉之上的感覺。

轟咔!——

困惑多年的境界枷鎖破了一道口子。

齊敬山緩緩騰空,直至與春風亭齊平。

躬身行禮道,“多謝聖人指點,敬山離聖境又近了一步。”

我嘞個逗,老傢伙突破了?

不會吧!

陳長青心裡翻江倒海,他只是隨便瞎說的呀。

鬧呢?

大宗師以前不淋雨的麼,幾滴雨能讓大宗師進步了?

他輕咳一聲,“恭喜,吾道不孤!”

“多謝聖人指點!”

“多謝聖人指點!”

“多謝聖人指點!”………

在場武者躬身行禮,甚至有人痛哭流涕跪地磕頭。

百姓們不懂指點了什麼,但不影響他們跟著磕頭。

與此同時。

一架帶著皇室圖騰的馬車,緩緩自街上而來,停在春風亭空地之上。

“參見太子!”

“參見太子!”………

馬車內無人出來,一道充滿威儀的聲音從裡傳出來。

“免禮!”

“聖人見諒,本宮近期身體不適,故不能出來與聖人見面。”

天子與聖人無異。

大商百姓早年間常稱呼老皇帝為聖人。

若非老皇帝近些年越發昏聵,百姓們估計不會改變對其稱呼。

太子是下一屆大商之主。

不出來面見聖人,雖然失點禮數,但也說得過去。

眼見瘋批太子來了!

陳長青心想事情有點脫離控制,貌似有點低估聖人的威力了。

可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他一步落到地面,再一步進入春風亭裡面。

逼裝得差不多,誰願意擱上面淋雨。

他又不是受虐狂!

另外他可不想跟瘋批太子待太久。

此女人不僅瘋批,而且腦子絕對靈光。

直接上重頭戲!

他手指輕彈數劍,把除李衝以外的另外幾人盡數殺死。

然後,站到一直跪在地上的李衝身前。

“念在你心底仍有一絲良知,我給你活命的機會。”

“大聲告訴我,是誰給你們的權利,讓你們可以肆意打殺西街百姓。”

此言一出。

城衛軍、禁衛軍眾官差全部臉色大變。

他們可太清楚自已做過的事了。

以前沒人在乎西街平民的生死,更沒人會管這些破事。

現在聖人親自過問,還是在太子國師面前。

後果不堪想象啊!

城衛軍校尉張德大氣都不敢出,內心暗想若處理不好,他今日得完。

他見李衝目光看向自已。

於是先發制人。

大喝道,“李衝,我讓你們搜捕張二河,是不是說過不可驚擾西街百姓。”

“好呀,你們居然陽奉陰違,若非聖人揭露,本校尉還被矇在鼓裡。”

張德呵斥完李衝,先向太子車駕方向行了一禮。

再轉向西街百姓,聲情並茂道,“本校尉沒有約束好手下,讓你們受苦了!”

假意抹了把眼淚,繼續道,“若有冤屈者可當場出來指證,當太子面,當聖人面,本校尉絕對替你們做主。”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不會演戲的官不是好官。

一個校尉的演技,比之陳長青自已都差不了多少。

看得陳長青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有前世宮廷劇的經驗。

說不定真可能被矇騙進去。

陳長青心想愛跳出來是吧,那就拿你來開刀。

雖不知校尉是朝廷哪個部門。

但他一個眼神讓李衝不敢開口,想來應該是城衛軍的老大了。

恰在這時。

一個披頭散髮的身影,跌跌撞撞從百姓隊伍中跑出來。

等看清面容過後,陳長青臉色陰沉。

是住在怡紅院附近的塗寡婦。

而她此時的樣子,不用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見塗寡婦跑到亭子裡。

她並沒有去跪張校尉,而是跪到陳長青身邊。

“求聖人做主,民婦活不下去了,只想讓那幾個畜牲也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抬頭目光狠狠看向張校尉身邊的幾個人。

而那幾人忙躲避她的目光,只有一個黑甲男子陰沉的瞪向塗寡婦。

塗寡婦嚇得忙收回目光,身子因太過恐懼而顫抖不止。

“別怕,我替你做主,殺了他們是你的心願嗎?”

陳長青在塗寡婦眼裡看出了死志。

古代女子發生這種事,大多隻有一個結局。

時代不一樣,觀念不一樣。

他不會去勸塗寡婦勇敢活下去,他尊重她的選擇。

塗寡婦點頭,遂起身徑直撞向柱子,沒有一絲猶豫。

砰!——

巨大聲響蓋過大雨傾盆聲音。

原來古人撞柱而死是真的!

陳長青心頭悲憤。

轉身一步跨上皇室馬車,驚得旁邊護衛紛紛拔刀。

“不得無禮!”馬車簾子後的身影輕舉右手,說道,“全部退下。”

陳長青抓住車簾,最終還是放下了掀開的念頭。

咬牙切齒道,

“失民心者失天下!”

“你想做大商千古第一女帝?”

“那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