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烏飛兔走。

可以御風而行,可以披月而眠,可以履水戲魚,可以酒醉花下。只要一輪明月,兩袖清風,不食五穀,不需勞形。

張雲魁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前不久派出風行衛去了太原城,找到了芸熙和管家福叔,知道他們平安無憂,所以很是放心!

“先生,王大叔說你炮製的藥酒效果很好,他的腿已經好很多了。”一個小女孩兒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小條臘肉,在張雲魁面前搖了搖,“吶,這是王大叔的謝禮。”

“姐,那我們是不是有肉吃了?”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兒跟在小女孩兒的後面,眼巴巴地看著臘肉,饞的直流口水,渾身不知在哪摸爬滾打沾了一身泥,此時一抹嘴,變成了個大花臉。

“那不行!”小女孩兒板著臉,偷偷地對著熊孩子使眼色,“這是人家給老師的,又不是給你吃的。”

張雲魁一身寬大青衣,斜躺在雲氣編織的雲床上,提著酒葫蘆正在飲著酒,不覺間豪情大發,正朗誦著詩仙的名篇絕句,此時被兩個小傢伙一打岔,頓時沒了興致。

眼看著小傢伙髒兮兮地要往自已身上撲,張雲魁伸手一拂,一道雲氣軟軟地把小傢伙托起來,往遠離自已的地方飛去,頭疼地撫額道,“你們這些俗人,小鬼頭!”

張雲魁痛心疾首,擺著手,“簡直俗不可耐!拿走拿走!不要擾了我的酒興!”

“切!”小丫頭提著臘肉,對著小熊孩子使了個眼色。

樂的小傢伙手舞足蹈,在雲氣中打了個滾,落到地上,拍拍屁股,高興地道,“吃肉了,能吃肉了!”

“你快去洗洗去,跟個泥猴子一樣。”

“姐,你說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肉,那多好!”

“沒出息,你要是有先生那樣的本事,那你就天天都能吃肉。”

“那不行!娘都說了,先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我們是凡人,哪能有那樣的本事?”

“哼,沒本事就慢慢練,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總有一天也能成為先生一樣的人。”

“那還是算了,我還是當個凡人吧。”小男孩低頭洗著手,“我才不要整天喝藥呢!”

“喝什麼藥?”

“生病的時候,阿孃熬的藥就很苦。”小男孩苦著臉,“姐,肉等會兒給阿孃留一些。”

“還要你說啊?”小丫頭拍拍小男孩的頭,“你就是個沒出息的!”

小男孩嘿嘿傻笑。

小丫頭個子不高,身後跟著個小不點,兩個小人兒絮叨著向廚房走去。

這座小道觀本來是沒有廚房的,後來多了兩個小東西,便又添了兩間,一間當臥室,一間做廚房。

兩個小傢伙的家在大河下游,離著張雲魁的道觀還沒有兩里路。

那日小丫頭哭著離去,但次日一早便渾身溼漉漉的提著一條小草魚,又來到道觀拜師。

張雲魁沒有理會她,只捧書誦讀。

如此一直持續三日,張雲魁才把小丫頭收作弟子。

小草魚被張雲魁放了生,小丫頭一個猛子扎進河裡,半柱香過去才露出頭來,雙手緊緊抱著一條魚,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只是不知道,魚還是不是那條魚。

張雲魁沉默地看著小丫頭,許久才嘆了口氣,看著道觀的匾額,上面三個大字。

殺生觀

“我叫梧桐。”

“鳳非梧不棲,好名字。”

“不,是梧桐落盡西風惡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