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你去你就去啊,下次聽我的,他喊你去你別理他,出了什麼事夫子給你擔著…”蔡先生輕撫著喻染的背,柔聲道。塵瑤要是在這的話,聽到這麼溫柔的聲音,肯定一身雞皮疙瘩都會起來。

“對不起夫子,我下次不會怠課了,辛苦您等了這麼久,我去給您泡杯茶…”蔡先生看著如此聽話的乖徒,一時感慨萬分,也不知以後誰會嫁給他享清福。思及此,蔡先生忍不住問道:“喻染,你是否有婚配,沒有的話……我家小女也正處豆蔻年華,長得倒也還行,你要不要……”

喻染手上倒茶的動作頓了頓,再開口,已經帶了些幽怨了“夫子,我有喜歡的人,我想陪在他身邊…承蒙夫子抬愛”

蔡先生聽了也不惱,只是招呼他來坐下喝茶,“你原來有喜歡的人了,我看你天天呆在這裡,還以為你沒有呢,可惜了一門親事…喻染,喜歡就去追,萬一追到了呢,你師孃是小姐,想當年我追你師孃的時候……”倆人一直聊到了很晚,最後蔡先生走了,末了留下一句話“啊對了,塵瑤那小子好像要去打范家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實踐一下,讓他護著你,你也實踐下,不要光紙上談兵。”說罷回了自已的屋子。

蔡先生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卻讓喻染失眠了整晚。

第二日,喻染是眼底青黑回到的房子,其他門客看到他了,都避之不及,還用手指指點點“誒誒,就是他上次畫了個男人的畫像藏在枕頭底下?”“他就是…那個喜歡男的的人?”“長得娘們唧唧的,真噁心啊……”

喻染充耳不聞,他已經習慣了,紙窗戶被捅破個簍子,總是要有點懲罰的…他孤獨一個人慣了,也能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況且這還有待他如子的夫子,和…塵瑤…

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說過的話“阿染啊,要用你的劍去守護你愛的人,哪怕窮盡一生,只要護他安寧了,這一生也不算虛度…”父親是不過是個士,卻也把他那小小的領地治理得井井有條,那的百姓愛他親他,他也為了救一個小男孩,受了重傷,不治身亡。只不過老一輩的死後,沒人記得喻染的父親,英雄消弭在了時代中。

喻染定了定心神,還是決定去找趟塵瑤。還沒進門,劉灞就看到了他,他看到喻染,鬱結的怨氣一下子上來了“你來找塵公子幹什麼,一個大男人,把我家公子畫像放在枕頭底下,我告訴你,我家公子有喜歡的女生了,你放棄吧,沒機會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那個畫像上的穿裘衣男人是誰,蕭瑜珂和劉灞卻是知道的,他們經常看著塵瑤穿那套衣服溜出去,也是在某次溜出去的時候找到了喻染。

蕭瑜珂性子還算溫和,但一開口諷刺味還是厚重“瑤他是個很好的人,不應該沾上什麼汙點,被男人喜歡…嘖…”

喻染聞言心頭有些受傷,卻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原來,塵瑤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啊…喻染有些無言,他忽然就…不太想留在塵家了。“我也不會喜歡主人的,君臣有別,我是知道的,只是感激之恩罷了。”

“君臣有別”,塵瑤剛出門,便聽到了喻染的這番話,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管他們前面聊了什麼,冷漠地問道“喻染,你來有什麼事嗎?如果只是來和我的侍衛們吵架的話,那你可以走了。你今天還有課,我也不想聽我的夫子天天說你因為我逃課,君臣有別,我不需要。”

喻染聽著開頭塵瑤直呼他名字便心頭一涼,原來再怎麼樣,塵瑤都是喊他阿染的,他想解釋,卻又覺得過於蒼白無力了。他一時間有些恨眼前這個人,明明是他把自已帶出深淵,給他希望,怎麼現在又要把他推下聖壇,重返黑暗。喻染只是支支吾吾地開口了“主人,我沒有…只是夫子說可以的話,去攻佔范家可以…帶上我一個嗎…”

他咬緊牙關,像是用了巨大的勇氣,繼而道“我的阿孃就是被范家殺死的,有人為了一兩銀子,把阿孃的訊息透露出去了,阿孃被殺,我把她的屍體偷了出來,埋在了那棵柳樹下。我想報仇”也不想…看你一人身處窘境,我卻在後方連你的一點音訊都不知道…

喻染沒告訴過任何人,那個透露訊息的人,是阿爹捨命救的人,別的人是“投之以瓊瑤,報之以桃李”,他這是桃李未撈,反寄予鳩酒,也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家的錢財,在阿爹死後,被洗劫一空,他和母親,極寒交迫之際甚至吃過老鼠肉…

“行啊,刀劍無眼,戰場上你別慫”

“喻染,你這簡直胡鬧!”

劉灞和塵瑤的聲音同時響起,後者睨了前者一眼,前者便開始裝啞巴了。“權衡利弊我不想和你說,你在這好好讀你的書,戰場上沒時間管你…”塵瑤又是冷漠道,若不是喻染此時低垂下頭,也許能看到塵瑤有些發顫的指尖。

喻染回去了,塵瑤目送著他走了,蕭瑜珂心頭的疑慮越來越重了,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把劉灞打發走了。他躑躅了一下,不知道如何開口,塵瑤看著蕭瑜珂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先開口了

“嗯,男人,是他,擔心他。他不喜歡我”短短几個字,蕭瑜珂感覺自已的世界觀都要炸裂了。一個把畫像放在枕頭底下的真的不喜歡塵瑤嗎?塵瑤是被拒絕了嗎?喻染真的只是感激之恩?難道自已一直以來誤會了他?完了完了,明天他就去管下門客的言語,別讓喻染再揹負罵名了…

上完課,喻染懶懶地趴在桌上,蔡先生見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喻染,怎麼了嗎,塵瑤那小子不想保護你?不應該啊,他對誰都很好的啊,以前我給他安排了他就會帶的啊…”。喻染一聽更覺心在滴血,現在塵瑤好鴆酒一般,明知有危險,他卻一步步淪陷了。“主人他根本不許我去…”

蔡先生聞言皺了皺眉,無奈道“我去和家主說,讓他換個將軍帶你,你別管塵瑤他了,我教書這麼多年,家主也是我教出來的,這個面子他會賣給我的…”說著,不顧喻染的阻攔,風風火火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