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悲傷的故事,也是一段曾經美麗的故事。

那一年,我年方二八,正是人生最為美好,精力最為旺盛,也是性格最為叛逆的時候。

按照家族幾百數千年,誰也不知道多少年流傳下來的所謂傳統,到了我這樣的孩子所謂成年的時候,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無論是在外面闖蕩的,還是留在家族島嶼上的,都將為我們集體地舉辦一場盛大的成人禮。

成人禮每五年才會舉辦一次,自是異常的熱鬧。

家族裡幾乎所有未成親的年輕人都過來了,或者從外面大老遠地趕回來了。

所有人都打扮的人模狗樣的,穿著過年時候才捨得穿的新衣服,圍繞著熊熊燃燒的火堆,赤著腳,喝著酒,跳著我們自古流傳下來的歡樂舞蹈。

老祖宗的初衷應該是好的,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這成人禮不僅僅是一次成人的儀式,更是一次族群裡的年輕人或者未婚的年輕人,他們相互試探和溝通感情的絕佳時機。

如果在現場,你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對上眼了,你就可以大膽地給她送上一束新鮮採摘的鮮花。

如果她同樣和你對上眼了,她就會害羞地收下你的鮮花。

那次的成人禮,我記憶猶新,也是我一生之中最為美麗的時光,因為我在現場遇到了一位極其漂亮的女孩子。

她大大的眼睛,猶如晴天的夜晚我在無垠的星空裡所能看到的最亮的那顆星星,讓我情不自禁地沉淪其中不能自拔。

她的眉毛彎彎,更像那夏日夜晚的月牙兒,只是輕輕地眨巴了幾下,就將我的心兒全部融化,將我的魂魄徹底地勾走。

要說我這人嗎,幾乎沒啥優點,也可以算是一無是處,但自小偏偏就是膽子忒大,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什麼是能讓我真正害怕的。

何況那會的我,正是血氣方剛的青春年華。

但我還是拼命地給自已打氣,再連續喝了三碗最烈的酒給自已壯膽。

我假裝著真誠的笑容,實則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滿是忐忑的走到她的面前,在周圍小夥伴滿是起鬨的嘲笑聲中,獻出了我人生之中的第一束鮮花,也是唯一的一束鮮花。

女孩睜大著眼睛,驚訝看著我的時候,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一顆心,都要噗通噗通地跳出我的身體。

那種感覺,太特麼讓人奇怪了,那種力量,太特麼神奇了。

以後的我離開家鄉,也算是縱橫北海百多年,即使面對最為兇殘的海怪,最為強大的敵人,即使身處生死危機,我也再未有過那種只是因為單純的緊張,就滿頭大汗手腳酥麻綿軟的奇怪感覺。

她太美了,只是在人群中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就讓我呼吸加重,欲罷不能。

直至走到她的面前,我的雙腿已經不爭氣地劇烈顫抖起來,再也邁不開繼續向前的哪怕微小一步。

而我遞上去的那束鮮花,更是如同有著千鈞的重量,將我自以為強壯的身軀快要徹底地壓垮。

她是族長的女兒,自是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只是來自於平民之家的屌絲男。

讓人不可思議的,更是讓所有準備嘲笑我的小夥伴驚嚇掉一地眼球的,她並沒有直接拒絕我,而是落落大方地接下了我的鮮花,並一臉真誠地邀請我和她坐在一起,一起欣賞這讓人難忘的成人晚會。

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聊理想,聊人生,聊我們鳳家的前世今生,也聊外面的世界。

我感覺我半輩子說過的話,都沒有那晚說的多。

我鼓足勇氣,問出了心裡的疑問,為什麼會接下我送的鮮花?

結果她只是淡然一笑,鳳三啊,因為你是第一個送我鮮花的啊。

那一刻,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為我是第一個向女神送鮮花的,更因為女神接納了我的鮮花。

雖然這只是開始,無疑給了我無窮的信心和力量,也許這也代表不了什麼,根本不足以代表她看上我了,喜歡上我了,但最起碼可以佐證,我鳳三並不算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雖然已是夜間寒風漸起時,露華也正濃,但篝火的餘熱,照耀我的內心是暖洋洋的。

從那之後,我只要一有空閒,就去她住的地方遠遠地等候著她。

有時只是為了看她一眼,哪怕只是遠遠地,看她淡然的一笑,對我來說都是最好的養料,也是最幸福的事。

有時只是和她悄悄地說上幾句知心話,我就徹底地消除了身體的勞累,渾身又再次充滿了力量,能連續地幹活而不會感覺到任何的勞累。

這樣美好的日子,持續了有半年之久,也是我這一生最為美麗的日子,每天都活在激情洋溢之中,也是對於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憧憬之中。

直至有一天,我再去她住的地方找她,想看看她,找她說說話,卻是再也沒能看到她。

我連續去了三天,每次都是從早守到晚,期望再次看到她的倩影,看到她透視人心的微笑,再聆聽她百靈一樣清脆的聲音。

結果,我等候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

她的家在島上的最高處,一般人是很難貿然闖進去的,除非她主動的出來。

那些天,我不知道是怎麼度過來的,腦袋一直是渾渾噩噩的,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身體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的慾望。

直至十來天后,一個小夥伴跑過來,告訴我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好訊息,也是最大的壞訊息。

原來美麗的姑娘,族長的女兒,她並沒有憑空的消失,更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

但她的境況,卻是比她憑空的消失更讓我心如死灰,因為她成功地當選我們鳳家新一代的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