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二蛋跟著小男孩,一前一後地朝著遠處的小村裡走去。

小男孩的家,倒也住的不是很遠,離這裡大概20分鐘的路程,期間二蛋幾次邀請他坐到馬背上,這樣他就可以輕鬆點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身上還背了個粗大的魚簍子,以及賣魚的基本工具。

但小男孩都是堅定地拒絕了,他說習慣了,走路他才踏實。

小小的年紀,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把個二蛋聽得目瞪口呆。

這小子,年紀不大,苦可沒少吃啊。

到了小男孩的家,這幾乎是整個村裡,最寒酸的三間茅草屋了。

他們一路走來,穿過了十幾戶人家,大部分都是磚瓦房,雖然簡陋,倒也結實,和二蛋老家牛家村的房子差不多。

只有小男孩的家是三間泥屋,而且遠遠一看,就知道這些泥屋蓋了有些年頭了。

屋頂有不少的地方,由於常年的風吹雨打,上面的泥土和稻草,都已經沒有或者風化了,露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小圓洞。

這到了下雨天,到了寒冬臘月裡,住在這種四面漏風漏雨的茅草屋,簡直是造孽受罪啊!

到了自家小屋的門前,小男孩朝著屋裡大喊了一聲:“爺爺,爺爺,我回來了,我還帶了位客人回來。”

裡面傳來一位老人猛烈的咳嗽聲,伴隨著這陣急劇的咳嗽,草屋的木門,也被吱嘎一聲從裡面慢慢推開了,一個半馱著腰,身體還算結實,手裡猶自拿著魚針魚線樣的老人,出現在二蛋和小孩的面前。

小孩奶聲奶氣地說道:“爺爺,這位叔叔初次來我們村,錯過了宿頭,我就自作主張,把他帶到家裡吃頓熱飯。”

二蛋很客氣地向老人問了一聲好:“老人家,打擾你了!”

老爺子露出善良的微笑,摸摸自已孫子的頭,誇耀他好樣的。

他們雖然清貧,人窮,志卻不窮,艱苦物質的磨礪,卻讓他們祖孫的精神格外的強大。

遠來有客,雖然家裡非常清貧,但老爺子還是非常大方地,將孫子賣剩下來的魚,各拿出一份,招待這位遠來陌生的客人。

看著祖孫倆在廚房裡忙碌,二蛋想幫忙,竟然被無情地鄙視和拒絕了:“大叔,你遠來是客,就坐著喝喝茶,歇會好了。”

“我和爺爺配合很好的,今天就讓你嚐嚐我們的太湖三鮮,省的你說我吹牛逼。”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看著小孩麻利地殺魚,生火,做飯,二蛋感慨萬分,他想起了自已這麼大的時候,偶爾還躺在媽媽的懷裡撒嬌賣萌呢。

這三種魚,做法各不相同,卻都是異常的簡單,二蛋只是大致的一看,就心裡有數了。

白魚的烹飪方式,就是清蒸,熱水燒開上蒸籠,裡面幾乎什麼都沒放,就放了幾片生薑,幾粒鹽巴,半顆小蔥,以及小半勺油。

而白蝦,就是鹽水裡簡單地煮了一下,顏色變了,就趕緊撈出來了。

至於那個二蛋從沒見到過的銀魚,每一條都只有小指頭粗,這還是小孩嘴裡的極品銀魚了,那不是極品的,豈不是隻有頭髮絲粗細?

他實在搞不懂,這玩意應該怎麼吃,口感到底咋樣?

只見小孩到外面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隻公雞蛋,剛才應該是到隔壁的雞窩裡找雞蛋去了。

只見他把銀魚和蛋液混合均勻,在油鍋裡簡單地翻炒了幾下,再灑上一點蔥花,一道家常版的銀魚跑蛋,就算大功告成了。

三個人,圍坐在一張簡易的小桌子邊,開始享受今晚這頓特殊的晚餐。

說是特殊,對這祖孫二人來說,如果不是家裡來了客人,他們萬萬捨不得把這能夠賣錢的魚貨,輕易地煮了吃呢。

而且一次性的煮了三盆不同的種類,就算過年,他們也從來沒有如此奢侈過。

在主人殷切的招待下,二蛋先嚐了一口白魚,高階的食材,最簡易的烹飪方法,迸發出與眾不同的美拉德化學反應。

魚肉非常的細嫩,入口即化,唇齒留香,清蒸的手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白魚本來的鮮美,原汁原味,並不需要特別花哨的烹飪方式。

白蝦和銀魚,味道同樣非常的不錯,特別是銀魚,和蛋液緊密相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相輔相成,一旦分開就相形見絀,共同糅合成了一道獨特的美味。

雖然和大廚相比賣相略有不足,但以他們這簡陋的廚房烹飪工具,能做出如此口味,實屬不易。

最大的功勞,還是食材本身的新鮮和美味,然後才是這小傢伙的廚藝,做飯炒菜上面,看來還是有一定天賦的。

二蛋一邊吃,一邊誇耀小男孩廚藝了得,這絕對不是恭維,自已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呢。

老人家,還沒請教你們貴姓呢,,二蛋嘴裡剛嚥下去一隻大白蝦,向對面的老漢問詢到。

艱苦的歲月,雖然在老頭滿是滄桑的臉上刻滿了時光的印記,每一粒皺紋,都在訴說著生活的艱辛,時光的不易。

但他天性是個樂觀人,豁達人,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自食其力,獨自將襁褓中的孫子撫養長大。

\"哎,啥貴不貴的,我姓李,你就叫我老李頭好了.\"

\"這是我的孫子,我也沒啥文化,就給他取名李大成了。\"

李大成?

這名字不錯,大智若愚,老人家對孫子是滿滿的期盼啊,希望他能有所成,大有發展啊。

老頭不好意思的慘然一笑:\"哎,做長輩的,哪個不希望小輩的能幸福呢。\"

\"這孩子命不好,從小父母雙亡,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可苦了孩子了.\"

\"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他拉扯大,未來的發展,主要還是靠他自已。\"

老人說完這些,眼角泛起了淚花,用佈滿年輪的雙手,在自已的眼角使勁的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