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舍在書院的西南方,佔地很大,其中錯落有致著數十個小院落,供人居住。

謝暖帶著她來到璃舍門口,便飛一樣地溜遠了,風落一也絲毫沒有挽留之心,快速地拾級而上,直衝門口。

傍晚才見過的舍管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惋惜:“喲,居然趕到了,扣不成學分了。”

風落一疾跑過去,拿起筆,隨便蘸了兩下墨,就要在簽到長卷上落下她龍飛鳳舞的簽名。

舍管指了指長卷最右邊:“就這個九十九居,簽在下面。”

風落一道了聲:“多謝。”就在上面揮毫潑墨,豈料因“落”字筆畫太多,才寫了一半,遠處就突兀響起了鐘聲。

她手上速度更快,堅持把名字寫完了。但奪命的鐘聲奪走了風落一的希望,舍管毫不留情地拿起另一支筆,在她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到點未歸舍,扣一分。”

“不好吧。”風落一垂死掙扎,“我人到這已經很久了。”

舍管望著她,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要進了大門才算哦。”

風落一知道再說無益,扣學分畢竟不像買菜,不能討價還價。於是她故作大方地拂袖而去,留下了一句:“區區一分,能奈我何?”

興賈書院真不愧是由皇家別宮改建而成,璃舍的大門富麗堂皇,其建材不知是用什麼製成,在月光的傾瀉下竟散發著流光溢彩的柔和光芒,其上紋理細膩繁複,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風落一心情不好,左右無人,助長了她的膽性,她破口大罵:“鋪張浪費,傻逼皇帝。”

她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九十九居的位置,這是個很小的院落。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她在外掃了一眼,見內部結構精巧別緻,假山與綠植交錯,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圓形的拱門內有正屋和東西廂房,中間的空地剛好只能擺下一張圓形石桌,此時桌前一左一右已經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身著紅衣,高高束著馬尾,身量嬌小玲瓏;另一人身著藕荷色衣裙,氣質溫婉,身量纖細頎長。兩人同時注意到出現在門口的風落一,紅衣少女驚喜地向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坐著。

風落一從善如流地坐下了,正欲來段開場白,誰知紅衣少女開口速度竟超越了她:“你可總算是來了,我剛剛聽到鐘響了,你沒遲到吧?”

“哈哈。”風落一尬笑,“區區一分,不足掛齒。”

紅衣少女有些惋惜,倒了一杯茶推給她:“還是沒趕上呀。不過沒關係,扣滿五分才開除,還有操作的空間。”

對面的粉衣少女聞言掩起唇,話語間略帶調侃:“不僅僅是開除,還要在書院的南牆刻上名字,警示旁人。”

風落一心說,京城狗都嫌榜我都霸榜了,還會在意區區一個南牆?

粉衣少女雖然說著調侃的話,但聲音很溫柔,一看就受過極好的教養。風落一看著她,突然驚覺:“我好像之前見過你,你是鴻臚寺卿沈大人的千金吧?”

粉衣少女點了點頭:“一月前有一場遊園會,很多公子小姐都去了的,你應該是在那時見過我,我叫沈硯芷。”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越,名冉兒,是鎮北將軍之女,以前一直住在北邊境齊鄔,這還是第一次來京城。”

風落一連忙禮尚往來地自我介紹道:“我是風......”

她卡了一下,因為她看見那兩位同舍用一種‘誰不知道你是誰’的眼神看著她。

但她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於是厚著臉皮說了下去:“風落一。我想問一下,我住哪間?”

越冉兒指了指那間主屋:“靠北的主屋特地留給你了,之前你放在‘入學新生行李處’的包袱,也被書院的人送了過來,我們幫你放進房裡了。”

“還有一盒......好像是什麼粉,我沒見過,單獨在外面。送包袱來的女管事說,也是你的,我就放在你房裡的桌案上了。”

風落一尋思,她行囊精簡,好像沒帶這種東西來,難道又橫生波折了?

正巧這時越冉兒也問了起來:“大理寺的人找到兇手了嗎?”

大理寺人都走了,這所謂“兇手”必然是也帶走了,風落一隨口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四個分開審的。不過我回來的路上聽說他們已經回大理寺了,那應該是找到了兇手了吧。”

“太好了,大理寺果然破案速度快,既然兇手已經抓走了,今天晚上就能睡個好覺了。”越冉兒讚揚道,她想了想,又問:“你才來,還不熟悉璃舍吧,我來帶你轉一圈,小燕紙你也來。”

風落一本想著先回房看看那盒突然多出來的粉末,但這個比她還愛說話的越冉兒有著無限的熱情,幾乎要把她淹沒。盛情難卻,她掙扎都沒來得及掙扎,便被拽著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