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俠說得對!”風落一讚同道,“確實。”

“但我也不算清白,勉強算是幫兇吧。”

容易稍稍往後仰了下,問:“但我想不明白是誰殺的人,能告訴我嗎?”

風落一詭異地沉默了一下,而後她有點無奈地說:“是你想複雜了,還記得昨日下午你在前庭說的那番話嗎?”

容易想不起來,示意她說。

“想來兇手若無絕頂輕功,便有九成機率還在學宮內。”風落一學著他當時的語氣複述了一遍,忍不住鼓起掌來,“類似的言論,之後那位大理寺少卿也說過,我當時聽著真是想笑,因為兇手正恰恰是這樣一位人才。”

容易挑眉道:“你認識?你找來的?”

“認識。”風落一答,“但不是我找來的,我從頭跟你說吧。”

·

三日前。

眾所周知,京城內有兩座王府,靜王府和睿王府。

這兩座王府不知怎的,都像要逃離京城似的,一個選在城西挨著西郊,一個選在城東挨著東郊,都是城內僻得不能再僻的地方。

此時正是深夜,打更人前腳剛路過靜王府,靜王府外的陰暗處便鑽出了兩個人。

風落一抱臂倚著王府的外牆,屋簷處月光打落的陰影遮住了她的面龐,她漫不經心地問眼前的黑衣人:“你們娘娘找我什麼事?”

“娘娘有一個訊息託我帶給風小姐。”

風落一等了半天,也沒見他繼續說,於是問:“您不繼續說了,是口渴了嗎?”

黑衣人正等著她追問是什麼訊息呢,豈料此人不按套路出牌,只好繼續說了下去:“這一批興賈學宮的入學名單裡,有聖上安插的眼睛,專門盯著您的。”

“噢。”風落一說,“習慣了,還有嗎?”

黑衣人:“......”

黑衣人問:“小姐當真不忌憚?有這麼一個人,您的很多計劃都要麻煩許多。”

風落一奇了:“那你倒是告訴我是誰啊,需要出什麼條件啊,話藏了半天不就是想要我和你們娘娘互利互助嗎?”

“有話直說。”見黑衣人噎住,風落一又補了一句。

黑衣人破罐子破摔了:“天下沒有無本的買賣,娘娘是有個條件,她要小姐在入學時殺一個人。此人一除,便是一石二鳥,不僅小姐可以順便拔了聖上的眼線,娘娘的大業也能少許多阻撓。”

“殺人這種事,我幹不了。”風落一轉身欲走,“還是你們娘娘殺伐果斷。”

“殺方太尉的獨子。”

風落一停下了腳步,回望著黑衣人,唇邊一絲笑意也無。

“這人是惡名昭著罪該萬死。”風落一道,“殺一個本就該死之人沒什麼,但他身邊護衛太多,我很難動手。”

“這個小姐放心,娘娘早有準備,只要風小姐願意合作,娘娘就把詳細的計劃告知於你。”

風落一冷冷看著他:“對我來說,殺人的風險比被人盯著高吧,你們娘娘太瞧得起我了。”

“既然小姐不願合作,聖上安插的眼睛是誰,我們就無可奉告了。”

風落一突然笑了:“誰說我不願意合作?不論這眼線是誰,宸妃娘娘想除方太尉,我也想。只要娘娘能保證我行事方便,難被發現,不被追查,又有什麼不能合作的呢?”

她又說:“派你這麼沒眼力見的人來遊說我,看來你們娘娘真的是手頭無人。”

黑衣人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又緩緩鬆開,他想起來宸妃曾叮囑過他——風落一此人不過是色厲內荏,越是拿不定主意嘴上就越顯乖張,不必理會,把事情交代好便可。

黑衣人深吸一口氣,道:“學宮四方內外門之間各有一條廊橋,那處不會有護衛看守,而朱雀門人最少。屆時我們會設法將方衙內引去朱雀門入學宮,入學不能帶僕役,那會兒長廊裡不會有別人,正好方便小姐動手。”

“如何保證長廊不會有護衛看守?”

“此次學宮佈防,聖上全權交給睿王殿下,我們娘娘自能......”黑衣人陡然意識到自已說多了,忙住了嘴。

而風落一已經笑了起來,她眼裡有興味:“原來娘娘和睿王殿下還有這層關係,實在是沒想到,多謝你告訴我。”

黑衣人後背發麻。

“安心,我不會轉頭告訴你們娘娘的。”風落一垂下眼,“我和宸妃娘娘也有情誼在,她想要辦到的事情,我會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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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容易恍然道,“是宸妃要殺方衙內?”

“沒錯,而李柏頃,就是聖上安插的眼線。”風落一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當時其實很在意那個眼線是誰,但不敢表現得太被動,就周旋了一把。”

“你最後答應,是因為這對於你來說,更是一件三雕的事情吧?”容易掰著指頭算道,“其一,李柏頃入獄,而入學名單已定,那位很難再安插一個人進來;其二,方太尉有收攏風將軍舊部之意,你也想讓他倒臺;其三,學宮內出事,群臣肯定希望加派御林軍來負責學宮安防,而掌管御林軍的只有方太尉和宗宴。”

“對,聖上雖然不喜宗宴,但不可能把這事交給外人,所以接下來,他大抵會把學宮安防一事交給宗宴。”風落一笑了笑,“這本是再次安插眼線的好機會,但礙於靜王和風家的關係,他只能收手。”

容易看著她,也笑:“他這兩天肯定權衡來權衡去,橫豎都不遂意,氣得睡不著。”

“但拋開這個不講,我也會答應。”風落一輕聲道,“相雁這麼多年在宮裡,也不好受,她本是一個很有抱負的人,我是真心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