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茂密叢林的幽深之處,鰲員外靜靜佇立一旁,其腳下不遠處,一位身著水藍色襦裙的女子靜靜地躺在地面,面容蒼白如紙,雙眸緊閉,此女正是此次押鏢之行的鏢頭——裳瑾瑜。柳逸辰跪坐在她的身旁,動作輕柔而謹慎地用布巾拂拭著她那失去血色的臉龐。

就在這時,樹叢中一道人影掠過,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猛然降落,噗通一聲跪倒在女子身旁,他撕心裂肺地呼喊:“師父!!”每一個字都承載著無盡的悲痛,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這突如其來之人,正是雲瀲悅。

柳逸辰站在一旁,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欲上前攙扶雲瀲悅,口中急道:“師弟,莫要過於激動,師……”

“師兄,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數。師父的大仇,我們誓必手刃元兇。”雲瀲悅未待柳逸辰言語完畢,便哽咽著打斷了他。

“非也,師弟,你誤會了,師父她……”柳逸辰急於解釋,卻見雲瀲悅悲意更甚。

“師兄,我心中明鏡似的,逝者應安息於土,就讓我們在此地為師父尋得最後的安寧吧。”雲瀲悅淚流滿面,話語中帶著堅定。

“師弟,你先聽我說……”柳逸辰還想再說,無奈話語被悲傷的浪潮淹沒。

“師父,你若泉下有知……”雲瀲悅泣不成聲,突然察覺到裳瑾瑜正靜靜望著他,一時愕然,“咦?怎的睜開了眼?啊!!!詐屍啦!!”驚懼之下,雲瀲悅猛地向後一仰,由跪轉坐,跌坐在地。

柳逸辰連忙將裳瑾瑜輕輕攙起,關切道:“師父,您醒了!”

裳瑾瑜沒好氣地反問:“你師弟這又是哪一齣戲?”

柳逸辰只是微笑,沒有作答,氣氛一時微妙。

“師父,您真的沒事了?”雲瀲悅滿臉難以置信。

裳瑾瑜眉頭一蹙,不悅道:“我怎會被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打敗?”

“可是,我親眼見您半空飛濺鮮血……”雲瀲悅眼神閃爍,怯生生地說。

裳瑾瑜佯怒舉手,似要教訓,卻突感一陣劇痛,“咳咳……咳”,手臂無力地垂下。

“師父!!師父!”雲瀲悅與柳逸辰急忙圍攏關心。

裳瑾瑜勉強安慰道:“無大礙,中了點毒,性命無憂,只是短時間內恐怕難以恢復。”

稍作停頓,她虛弱地繼續說道:“當務之急,是完成護送鰲員外的任務。咳咳,我們改走村間小道,更為隱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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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景如畫的芙蓉官道上,一輛裝飾雅緻的馬車緩緩前行,駕馭馬車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兩旁伴隨著兩位騎乘白馬、身著白衣的女子,身後緊隨著四位同樣裝束的劍客策馬隨行。這正是施瀾軒一行人的隊伍。

“表哥,我們為何要取道此處,不是去往蘇州府嗎?”提出疑問的是清麗脫俗的歐陽梓琳。

“對呀,我還憧憬著去看看那傳說中的‘天堂’呢!”施婧琪俏皮地附和著。

施瀾軒駕馭著馬車,眉宇間帶著幾分無奈:“都怪你們倆的惡作劇,我們現在必須歸還他們的鏢車和鏢旗。再者,什麼‘天堂’?別提這些不吉之語。”

“不吉嗎?可中原人不都是這麼形容的嗎?”施婧琪一臉純真反問道。

“大家都這麼說?具體是怎麼講的?”施瀾軒一臉困惑地望向施婧琪。

“啊?”一旁的歐陽梓琳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施婧琪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中原有句古詩云:‘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看解釋裡寫著蘇杭如同人間天堂一般美好。那裡不僅有……”

施瀾軒聞言,看著滔滔不絕的施婧琪,無奈之情更甚:“哎……”

“表哥,即便要歸還,你怎麼確定他們會走這條路?”歐陽梓琳疑問道。

施瀾軒胸有成竹地回答:“他們的過關文書上寫著目的地是常州府,以鏢師的常規路線判斷,他們只可能選擇這條官道。我們加快行程,應該很快就能追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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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林徑盡頭,裳瑾瑜一行人踏入了一個名為“柳家沙”的小鎮,鎮口矗立的碑石上,“柳家沙”三個字蒼勁有力,昭示著此地的身份與歷史。

安頓下來後,他們選擇了鎮上唯一的歇腳之處——薈聚樓。這座客棧雖不顯奢華,卻透著一股溫馨與古樸,青瓦白牆,木樑結構,門前掛著兩盞紅燈籠,夜幕降臨時分,燈光搖曳,彷彿能溫暖每一個旅人的心房。店內裝飾簡約而典雅,每一件器物都透露出歲月的痕跡與主人的用心,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松木香與飯菜的香氣,讓人瞬間忘卻旅途的疲憊。

客房之內,裳瑾瑜面帶歉意,輕聲說道:“鰲員外,真是過意不去,又得勞您破費了。”

鰲員外爽朗大笑,擺手道:“哪裡哪裡,裳鏢頭言重了,一切皆是為了護我周全,財物乃身外之物。”

一旁的雲瀲悅拍了拍鰲員外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員外您身上幸好還留著些盤纏。”

裳瑾瑜立即正色呵斥:“小云,注意分寸。”

雲瀲悅連忙公瑾的立正站好。

鰲員外依舊笑容滿面:“不妨事,我們既然同舟共濟,便是自家人的事。”

裳瑾瑜略顯羞赧,接著說道:“讓您見笑了,由於盤纏有限,今晚只能委屈大家共處一室了。”說罷,朝著鰲員外恭敬地拱手行禮。

鰲員外則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輕鬆地擺擺手,笑聲中滿是豁達。

此時,柳逸辰推門而入,向眾人報告:“師父,我已經打聽清楚,繼續向西行,會遇到北塘河,過了河就是常州府的地界了。而這個柳家沙鎮,因位於四鄉交匯之地,常有遊商與旅客穿梭其間,是個訊息靈通但環境複雜的地方。”

裳瑾瑜聞言,神色凝重,果斷決定:“鑑於此地人員混雜,我們在此休整一日,明日清晨便啟程,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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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蜿蜒的芙蓉古道上,施婧琪歡欣鼓舞地搖動著鏢旗,笑語盈盈地對施瀾軒喊道:“瀾軒哥哥,你覺得我這樣子像不像個威風凜凜的鏢頭?”正駕馭馬車的施瀾軒則不以為然,眉頭微蹙,提醒道:“別玩了,瞧這天色,怕是要下雨,我們得加快腳步才是。”

話音未落,前方不遠處,約十丈外的路中央,一隊人馬赫然出現,攔住了去路。隊伍前列是一位特徵鮮明的赤發碧眼壯漢,身披重甲,雙臂肌肉虯結,騎著一匹油光水滑的烏黑馬駒,顯然為這群人的首領。他身後緊隨著八九名身著藍布粗衣的大漢,各持朴刀,排列有序,顯見訓練有素。

施瀾軒猛地勒緊韁繩,馬車戛然而止。正當他欲開口詢問時,施婧琪已迫不及待地質問道:“你們意欲何為?打劫嗎?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識趣的話,就趕快讓開路來!”

那赤發碧眼的漢子彷彿未聞其言,目光直指馬車,高聲喝道:“老王八,現身吧!把密函交出來,讓你死個痛快!”

施瀾軒心中暗自嘀咕,此人如此無禮,一見面就出言不遜,難道是因為我曾展露過蛤蟆功?

見無人應答,‘赤發碧眼’再度咆哮:“王八就是王八,縮頭烏龜別躲在車裡不出來!”

施瀾軒若有所悟,連忙解釋:“兄臺,莫非有所誤會?我們車內並無王八或烏龜。”

“誤會?哼,你們的鏢旗我豈會認錯?”‘赤發碧眼’冷笑一聲,身形驟起,直撲馬車而來。

施瀾軒反應迅速,一式推掌迎上。二人掌力相接,皆感對方實力非凡,心中暗自警覺。

利用反彈之力,施瀾軒收掌聚氣,隨即施展白駝山六陽掌猛攻。而那‘赤發碧眼’一擊不成,未及落地,眼見攻勢來臨,飛腳一踹,直擊施瀾軒掌鋒,借力倒飛回馬背上。

“好功夫!”‘赤發碧眼’讚歎之餘又挑釁道:“沒想到老王八還能找到你這樣的高手助陣。”

“紅毛的,你胡言亂語什麼?知道我哥哥的厲害,還不速速讓道?”施婧琪拔劍指向對方,厲聲喝道。

“哈哈,知道厲害?那我就讓你們見識真正的厲害!兄弟們,給我上,一個不留!”‘赤發碧眼’一聲令下,身後的壯漢蜂擁而上。

施瀾軒與施婧琪、歐陽梓琳以及隨行的白衣劍客拔劍迎戰,頓時,刀劍聲響徹山谷。

馬車之上,施瀾軒不敢託大,已擺出蛤蟆功的架勢。‘赤發碧眼’再次騰空躍起,雙手成掌,一推一合。施瀾軒亦縱身而起,雙掌相迎。四掌相接,施瀾軒猛然一驚,自已的勁力如同石沉大海,而對方的力道卻如怒濤洶湧,層巒疊嶂般襲來,僅僅一招,施瀾軒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赤發碧眼’順勢躍上馬車,一掌拍向車篷,馬車瞬間炸裂,物品四散紛飛。

“沒人?!人呢?!”‘赤發碧眼’近乎瘋狂地向周圍人撲去。

施婧琪正與朴刀大漢激戰,逐一將其擊倒。忽然,背後殺氣騰騰,轉身舉劍格擋,不料‘赤發碧眼’巨掌襲來,掌風破劍而至,扼住了她的咽喉。“說,老王八人在哪兒?!”

“什、什麼老王八,不、不知道……”施婧琪掙扎著,兩腳不住的踢打‘赤發碧眼’,卻無濟於事。

兩名白衣劍士欲救援,卻被‘赤發碧眼’輕描淡寫地一揮手震飛。

“放開我妹妹,我知道老王八在哪裡。”這時歐陽梓琳挺身而出。

“哦?”‘赤發碧眼’將施婧琪甩到一邊,逼近歐陽梓琳,“你最好別耍花招,否則我會讓你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

歐陽梓琳面對逼近的‘赤發碧眼’,嚥了咽口水。

‘赤發碧眼’逼近至咫尺,低頭凝視:“說吧。”

此時,另兩位白衣劍客企圖偷襲,卻被‘赤發碧眼’冷哼一聲,抬手向白衣劍士揮去。

趁著白衣劍士偷襲的瞬間,歐陽梓琳手中忽傳碎裂聲,緊接著一揚手,一片白色粉末撲向‘赤發碧眼’面龐。

‘赤發碧眼’來不及躲避,眼神一凜,側踢反擊,兩名劍士與歐陽梓琳分別倒飛。

“雕蟲小技,看樣子你是不想活了。”‘赤發碧眼’步步緊逼。

“咳咳……”歐陽梓琳癱倒在地,緩緩後移,“你已中了我的毒,你也逃不過。”

“哈哈哈,對強者而言,你的毒不過是兒戲。”‘赤發碧眼’嗤笑道,“難道沒人告訴你,以內力封住血脈即可逼出毒素?”

“我當然知道,你試試還能不能調動內力。”歐陽梓琳緩緩起身,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咦?怎會如此?”‘赤發碧眼’一臉愕然,“我的內力……怎麼可能?”

“這是我們白駝山秘製之毒,接觸面板即刻滲入。”歐陽梓琳執劍躍起,厲聲道,“老東西,受死吧!”

‘赤發碧眼’怒目圓睜,眼見劍尖逼近,雙手合十一拍,“哈!”劍斷為兩截,接著一手化掌為拳,一拳轟出,正中歐陽梓琳面門。

“啊!”伴隨著慘叫,歐陽梓琳捂臉倒飛。

‘赤發碧眼’欲乘勝追擊,朝著倒飛的歐陽梓琳撲去,不料側方一股掌力突襲。施瀾軒的蛤蟆功令‘赤發碧眼’猝不及防,他匆忙交叉雙臂抵禦,硬生生承受一擊,踉蹌後退。

此時施婧琪持劍欲支援施瀾軒,卻被施瀾軒大聲制止:“撤!”說罷,施瀾軒抱起歐陽梓琳,向山林深處躍去,施婧琪也緊隨其後。

‘赤發碧眼’立於原地,怒視山林深處,並未追趕,待三人遠去,捂胸狂噴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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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巍峨山巔之上,立有一位身披翠綠綢衫的俊逸青年,身旁站著一名白衣勝雪、清雅脫俗的女子。她身著一件輕盈短衫,細膩的布料輕輕貼合身形,胸口處巧妙地微露春光,既不過分張揚,又隱含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柔美風情。而衣衫下襬隨風輕揚,隱約展現出兩腿間開衩設計的靈動與雅緻,行走間似有若無地顯露著腿部優美的線條,平添了幾分流動的韻律與神秘的誘惑。女子面上輕覆一層薄如蟬翼的面紗,朦朧之中透出一雙剪水秋瞳,更增其超凡脫俗、不可方物之感。

\"小白,事情的發展偏離了我們的預期啊,玄武叔叔並未如約出現在馬車之中。\"青年男子對身邊的女子低語道。

\"主人,小奴也不甚明瞭。\"被稱為小白的女子回答,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困惑,\"那麼,我們是否仍需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青年男子的目光轉向遠方,似乎能穿透雲霧看到那未能如期進行的變故,沉吟片刻後說道:\"似已無需。鳳凰叔叔傷勢頗重,當前首要之事乃‘協助’他。小白,你速去與其他夥伴會合,給予他們‘必要的支援’。\"

\"遵命。\"小白聞言,恭敬地拱手作揖,隨即身形一晃,如同晨霧中的一抹輕煙,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山林之間,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衣袂飄動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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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轟隆,天際傾瀉而下的雨水如瀑布般洶湧。施瀾軒揹負著重傷的歐陽梓琳在泥濘的道路上奔走,施婧琪緊緊跟隨其後,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那位紅髮怪人實在太過強大,就連梓琳姐姐佩戴的歐陽伯伯特製護身符都未能發揮作用。\"施婧琪滿面愁容,話語中帶著哽咽。

施瀾軒喘息著說:\"那人絕非等閒之輩,只怕即便是歐陽伯伯與母親聯手,也難以匹敵。\"

\"梓琳姐姐情況如何?她不會……不會有事吧?\"施婧琪幾乎要哭出聲來。

\"我記得前面不遠處有一處……\"

他們在暴風雨中蹣跚前行,最終抵達了柳家沙著名的薈聚樓。

施婧琪急忙與掌櫃商討住宿事宜,恰逢雲瀲悅步入大堂,意圖尋一處清靜之地稍作歇息。

雲瀲悅緩步下樓,經過前臺時,眼角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回望。同樣地,揹著歐陽梓琳的施瀾軒也感到此人似曾相識,下意識地轉頭對視。

四目交匯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雲瀲悅頓感不妙,本能地欲拔劍戒備,卻想起自已的佩劍已毀,右手拔了個寂寞。而毀劍之人正是眼前的這一行人,再加上師父重傷未愈,新仇舊恨,雲漣悅火上心頭,舉拳就要打。

施婧琪見狀,連忙奔至兩人中間,揮手解釋道:\"誤會,一切都是誤會!你聽我……\"

\"嗯?誤會?\"雲瀲悅滿臉疑惑,正待細問究竟。

突然,一道黑影閃現,一腳凌厲的飛踢將施婧琪掀翻在地。

\"師弟,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來者正是柳逸辰。

\"少俠,請聽我……呃……\"施瀾軒剛欲解釋,卻因傷勢過重,又加急火攻心,鮮血忍不住噴湧而出,他搖搖晃晃跪倒在地,背上的歐陽梓琳也隨之摔落。

雲瀲悅與柳逸辰彼此交換了一個錯愕的眼神,一時間,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充滿了疑惑與緊繃的氛圍。

\"師哥,你的修為竟已如此高深了嗎?\"雲瀲悅的語調中難掩驚歎之情。

\"師弟,這並非我所為……\"柳逸辰剛欲解釋,卻被突如其來的插曲打斷。

\"哥——!!\"此刻,施婧琪已從被踹倒的狼狽中迅速爬起,急切地向同樣倒在地上的施瀾軒奔去,語氣中的焦急與關切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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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芙蓉大道延伸的二十里外,一座古老的山神廟中,赤發碧眼的壯漢正於廟堂中心閉目養神,調整氣息,而在廟宇的一角,靜默佇立著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全身裹在一套緊身的蒼黑色衣袍中,這襲裝束如同夜色般深邃,完美融入周遭的暗影,唯有細微的銀線在其袖口與衣襬處勾勒出詭秘的刺繡圖案,於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寒光。他的面龐掩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只露出一對鋒利如鷹隼般的眼眸,正冷冷地掃視四周。頸間纏繞著一圈柔軟的黑紗,既是裝飾也是掩護,便於他在暗夜中行動無痕。腰間繫著一條窄細的皮帶,其上懸掛著各式小巧而致命的暗器,無聲宣告著肅殺的氣息。隨著他開口,嗓音低沉且帶有不容忽視的寒意,彷彿是從幽暗深淵中傳出的低語,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戰慄。 “老鳳凰,你沒碰上老烏龜,怎麼也被收拾得這般狼狽?”

“大意失荊州,著了別人的道。”老鳳凰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這毒棘手得很,後續還得靠老泥鰍你來解圍了。”

“嘿嘿,你先回去覆命吧,這裡的事我來料理。”被喚作老泥鰍的鷹鉤鼻男子不惱不怒,平靜地說道。

此時,小白步入廟中,隨手將一物輕輕擲出,一塊布包裹的圓球滾落在地,布面上斑斑血跡清晰可見。

“小白做事,果然高效。這麼快就把二公子處理了,我還以為你會假戲真做呢”老鳳凰讚許道。

小白未置可否,只是靜默靠著牆。

老泥鰍續道:“我手下已查明,那些人未走官道,現已到達柳家沙。我先去周旋,若不順利,小白你再來支援。”

小白簡短回應:“好。”

言罷,老泥鰍身形一閃,迅疾離去,廟內復歸寧靜。

良久,老鳳凰打破了這份沉寂:“這麼多年,就數你最沉默了。”

小白靜立一側,彷彿未聞其言。

“玄武那傢伙,就是太固執了。”老鳳凰站起身,走向小白,“不說他了。小白,這次你也辛苦了。堂堂教內護神,竟然被去安排施美人計。“

小白依舊一言不發,彷彿一顆靜默的植物。

“小白啊,這些年我的心意你應該清楚,這次任務完成後,我便向主上求親,咱們成婚如何?”

老鳳凰說著伸手欲觸小白臉頰之際,一陣拍手聲響起,伴隨著清脆的笑聲:“鳳凰叔叔原來這麼純情啊,哈哈。”

老鳳凰猛然回頭,只見廟門口立著一位穿著翠綠華服的少年,一時語塞:“你,你,你怎麼還活著?!”

“我自然活著,至於你嘛……”伴隨著戲謔的嘴角,少年目光一寒。

老鳳凰恍然大悟,急轉頭望向小白,但見劍光一閃,老鳳凰頓時覺天旋地轉,彷彿飛起一般,半晌落地時,卻看見自已的無頭身軀赫然立在小白跟前。

“小白,你可真夠決絕,對自已追求者也下得了手。”少年走向小白,輕撫其臉。

小白眼中流露出溫柔之色,似乎頗為受用。

雷電交加中,少年與一旁的曼妙婦人一同離開廟宇。

“主人,我們不去援助玄武嗎?”小白問。

“不必,蛟龍叔叔不是玄武叔叔的對手。”少年淡淡回答,“我們該回去處理我那個悖逆的哥哥了。”

廟外,大雨滂沱,雷聲不絕;廟內,僅餘下孤零零的一具斷首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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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暴雨傾盆,卻未能阻擋四方賓客絡繹不絕的步伐。

僅在一晝夜間,薈聚樓已然是人聲鼎沸,客房皆滿。此處匯聚了各式人物:英勇的鏢師,遠道而來的西域旅客,忙碌的商賈,乃至避走官道的流浪俠客。眾人各懷心事,卻默契地對彼此的身份視若尋常。然而,這份微妙的平衡,在一位特殊客人的踏入後被悄然打破。

此人身披緋紅錦衣,衣上繡著翻滾的雲紋,衣襬寬大,外罩黑亮的鐵甲,甲片密合無間,宛如魚鱗,腰束白玉帶,其上點綴著工藝精湛的玉扣,盡顯高貴氣質。腳踏沉穩的黑靴,腰間一側佩掛著一把顯然非同小可的寶刀。頭戴一頂烏紗帽,更令人矚目的是,其前胸與後背以金線精心繡制的騰龍圖案,活靈活現,彷彿真龍遨遊於雲海之間,標誌著他身為錦衣衛的獨特身份。

就這樣,這位神秘而尊貴的客人,亦成為了薈聚樓眾多住客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