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獎項在電影行業內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為我開啟了通往國際舞臺的大門。我因此有機會前往多個國家參加影展,與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分享我的作品。每當有人問及我創作這部動畫的初衷時,我總是微笑著回答:“如果我能解釋清楚,那我就不會選擇拍攝它了。”觀眾們通常會善意地笑出聲來,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言辭不夠流利的年輕人。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恰好成為了我掩飾內心驚惶的最佳方式。

在2015年10月的那個星光璀璨的夜晚,當《兩滴雨水》在臺灣影展上閃爍其彩時,我邂逅了雅雅姐。深夜三點,白苔獨自踏入了臺北那家遠近聞名的牛肉麵館,飢腸轆轆的正大口享受著美味的牛腩面。就在這時,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悄然坐到了對面,她輕輕地將一瓶家鄉特產“悶倒驢”放置在桌上。白苔好奇地打量著她,她微笑著遞過一張名片,告訴白苔她是金市一家電影公司的總經理。

這意外的邂逅讓人心生好奇,她用那熟悉的雨市方言輕聲說:“白導演你好,我非常喜歡你的《兩滴雨水》,同為雨市人,我們聊聊如何?”或許是那濃烈的鄉音,又或許是那60度“悶倒驢”帶來的醉人氣息,讓白苔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親切與溫暖。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與她開始了一場深夜的暢談。

那晚,我們伴著滷牛蹄和“悶倒驢”的醇香,一直聊到麵館打烊。沉醉在酒精與美食的交織中,彷彿感受到了臺北街頭飄散的“悶倒驢”香氣,它們如同一片翠綠的草原,在舌尖與面板上蔓延開來,散發著清新的青草芬芳。他們坐在街頭,直至破曉時分,上班族們如同陣雨前的蟻群般在街頭湧動。

雅雅姐的話語如同涓涓細流,不斷湧入白苔的耳中。雖然醒來後大部分都已模糊不清,但有兩點卻深深烙印在心中。她承諾在雨市為白苔投資一個工作室,專門用於開發《兩滴雨水》的長片版。更令白苔感動的是,在他們分別時,他好奇地問雅雅姐為何不詢問對這部影片的思想內涵,畢竟這是許多人都會關注的問題。雅雅姐微笑著回答:“看你的片子,我能想起咱們那兒的太陽雨,彷彿毛毛雨打在臉上,讓我鼻尖發酸。這種情感上的共鳴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正是這兩句話,讓白苔決定跟隨雅雅姐回到雨市。然而,一年的時光裡,嘔心瀝血地撰寫了無數劇本,卻始終未能得到她的滿意。她認為這些劇本不夠商業化,缺乏安全感。為了讓她滿意,白苔嘗試了各種方法。得知她熱愛打乒乓球以減肥,白苔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她的行列。每晚不論多晚,都會準時出現在她家樓下的乒乓球館陪她練習兩小時。這一切只為了眼前的電影能在她眼中更加商業、更加安全。

在2016年6月20日的深夜,乒乓球館的燈光映照著他們疲憊卻興奮的臉龐。剛剛結束一局緊張刺激的比賽,雅雅姐遞給我一瓶脈動,她的眼神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輕聲告訴我,雨市最近有兩件引人注目的奇事,我們可以從中挑選一個,開發成劇本並拍攝,這將作為我的長片處女作。

白苔凝視著雅雅姐,大腦還在為剛才那局乒乓球比賽中的精彩瞬間而興奮不已,暫時有些語塞。雅雅姐見狀,便開始講述起第一件奇事。她說,有個水泥罐車司機在前往工地的途中,意外發現自已老婆的車停在路邊,車身還不停地晃動。好奇的他湊近車窗一看,瞬間氣得七竅生煙。原來,他老婆正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後座上偷情。憤怒之下,司機回到自已的水泥罐車上,毫不猶豫地開過去,將整整三噸水泥傾倒在他老婆的車上,將他們活埋在了水泥之下。

白苔喝了一口脈動,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問雅雅姐第二件奇事是什麼。她接著講述了6月13日發生的男人失蹤事件。聽完兩個故事後,白苔有些困惑地看著她,說:“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要把《兩滴雨水》發展成長片嗎?怎麼你突然就改主意了?這一年我陪你打乒乓球,難道都白費了?”

雅雅姐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但語氣卻堅定地說:“經過我和幾個股東的慎重考慮,作為一家新公司,投拍的首部作品選擇純情動畫長片確實過於冒險。現在市場上純情的電影太多了,而且很多還是真人出演,有大明星加盟,甚至有床戲和墮胎情節。相比之下,你的動畫片在市場競爭力上就顯得有些不足了。反而是現實題材的強情節片,比如喜劇和懸疑片,最近票房表現都非常好。我也看了幾部,雖然我覺得它們挺一般的,但市場證明這類電影有錢賺。富貴險中求,這也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青年導演的第一部作品一定要賺錢,這樣你才有更多的機會和資源去拍攝更多你想拍的電影。”

她的話讓白苔陷入了沉思。白苔明白她的擔憂和考慮,但也有自已的堅持和夢想。白苔默默地接過她遞來的脈動,感受著飲料中傳遞過來的冰涼與清爽,心中卻翻動著複雜的情緒。

他向雅雅姐表達了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她的提議。從乒乓球館走出來,儘管烈日當空,白苔卻彷彿置身於冰冷的深淵,內心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所吞噬。暗自詢問,為何生活總是與我期望的背道而馳?是因為我還太年輕,尚未領略人生的無常嗎?

走在大街上,彷彿變成了一顆被無情抽打的乒乓球,任由命運擺佈。白苔迷迷糊糊地回到工作室,開啟電視,卻發現自已不知何時已經醉倒,醒來時,身上的酒氣濃烈得令人窒息,頭痛欲裂。電視里正播放著《兩滴雨水》,索性盤腿坐下,繼續沉浸在這部我已看過無數遍的動畫片中。

雅雅姐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否定我們共同的努力呢?白苔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終於決定與她面對面交談。在一家咖啡館的包廂裡,坦誠地向她訴說了自已的付出:為了籌措這部短片的拍攝資金,我不惜賣血,甚至在火車站扛大包,身體也因此落下了心率不齊和腎結石的病症。如今我二十三歲,這是我為這部動畫片所付出的沉重代價。它不僅僅是一部作品,更是我的生命和夢想。

然而,雅雅姐卻對此保持沉默,目光堅定而冷漠。在最絕望的時刻,甚至試圖用更直接的方式來說服她——白苔坐到她身邊,用左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在她的手掌中輕輕撓動,試圖透過這種方式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他的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耳垂,嘴唇向她湊去,心中湧起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我能贏得她的心,是不是就能贏得她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