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揹著慕顏,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過隨處可見的的監控攝像頭。

由於慕顏肋骨和內臟都受了不輕的傷,劇烈的運動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蘇清只能始終保持平穩,這讓他感覺累的夠嗆,只是兩人身體接觸的旖旎氛圍又使他樂在其中。

其實最讓他感到惋惜的,是不能效仿電瓶車的某些操作,當然也不知道那樣做女孩會不會在背後刀他。

慕顏雙手抵住蘇清的背,以免更近一步的接觸,但是蘇清的手還是沒法避免的放在了某些敏感部位。

第一次與男生如此近距離接觸令她有些心煩意亂。她臉色微紅,也不知道是傷勢造成的還是因為其他。

“是這吧。”

站在一高檔公寓房間門前,蘇清喘著著粗氣問道,沒辦法這一路又翻牆又爬樓的是驢它也得累啊。

“嗯,別出聲,我是與人合租的屋子,不要驚動她。”

蘇清躡手躡腳的開啟門,果然感受到另一人的微弱呼吸,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蘇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慕顏的房間,很簡單的佈置,除了必備的傢俱外沒有其他的花哨裝飾,甚至是作為女人命門的化妝品都只是一款嬰兒面霜。

果然天生麗質就是資本。

慕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坐於自己的床上,雙手抱於膝蓋,整個人蜷縮著,即便面對著救命恩人依舊是戒備的姿態。

“你沒事吧。”蘇清適時開口。

慕顏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謝謝。”

蘇清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謝我?不會怪我嗎?”

“想來你也不是無腦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處理屍體的方法,或者說你根本沒有打算處理他,好以此為誘餌,引出某些人?”

慕顏一臉平靜,並沒有因為蘇清的話而感到詫異,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問題,更何況是一個高深莫測的

慕顏也不知該如何去評價一個看不透的人,蘇清給她的感覺時而乖張桀驁,時而高遠深邃,但又好像都只是表象,就如同

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

“只是不知道,解決了唐晟浩後,你要如何解決我?”

蘇清的這個問題再一次讓氣氛陷入尷尬。

“你不是普通人。”慕顏說道,這個形容詞很簡單,加個否定又變得不簡單,只不過不簡單的是人。

她不由得回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她僅僅是透出了一絲殺意,便立即被另一股恐怖的意識所壓制,那一刻即便是徘徊於刀尖的殺手也被壓迫得難以呼吸,猶如頭頂三尺神明的注視,而源頭已經不言而喻。

蘇清笑了笑,也不再深究,他走到窗前並開啟了窗戶,不得不說高檔住宅的視野確實開闊,而夜晚的風相較白天也溫柔了許多。

他說道:“唐晟浩體內有一道血引,他的死應該已經有人知曉了,你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緊接著他拿出一枚暗金色的古錢幣,錢幣在其五指間不停來回翻轉,可以看到方圓之上一面刻著“捌”,另一面刻著“唐門”二字。

這是唐晟浩為數不多的遺產之一,不出意外的話慕顏的身上也有一枚類似的。

“唐門?”蘇清輕聲唸叨著,兩個字都沒什麼特殊,只不過放在一起就有些

晦氣

“是的,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刺客宗門。”

“是嗎,聽都沒聽過。”蘇清理所當然的說道。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宗門一說?怎麼有種夢迴山海的趕腳。

慕顏:“”

她覺得蘇清應該只是在展示自己的不屑,畢竟曾經鼎盛一時的唐門,其勢力在黑市裡也不容小覷的,一般人也許接觸不到,但蘇清這等實力的人不可能沒有耳聞。

不過,她哪裡能想到兩天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確確實實是一個普通人呢。

“以前忙著讀書了,沒太在意,你可以講講。”

蘇清看出來慕顏是不太相信,也懶得解釋,找了個明顯不是藉口的藉口敷衍。

慕顏想了想,還是緩緩開口,也是緩解一下現在不算太好的氛圍,

“唐門,是數百年前唐”

巴蜀之地,地勢低而常年陰雨。一處密林之中瘴氣瀰漫,毒蟲遍佈,野獸橫行。

而就是在這樣人跡罕至之地,卻是突兀的佇立著一座高門大宅。

鏽跡斑斑的大門昭示著歲月無聲卻有痕,門上的牌匾亦是飽經風霜,但兩個燙金大字卻依舊清晰可見——唐門。

大宅主樓內,三柱檀香緩慢燃燒著,整個供臺香菸嫋嫋,供位上的掛像朦朦朧朧看不到具體的模樣。

屋內的景象更是令人通體透涼,只見密密麻麻的蛇,蠍,蜈蚣等各種毒物爬滿了整個屋子,五顏六色的毒物層層疊疊,相互蠕動觸碰,卻沒有發生你死我活的廝殺,場面又有些另類的和諧。

屋子正中間,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的老者坐於蒲團之上,閉目如同酣睡,氣息平穩而綿長,他的身旁一丈之內如有無形屏障一般,沒有一隻毒物敢近其分毫。

突然間,老者似有所感,眉頭一皺,一口壓抑不住的氣血翻湧而上。

“噗!”

一口暗紅色的老血噴了出來,被血濺到的毒蟲剎那間沸騰,如同置於油鍋中一般,渾身冒起白煙,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四周的毒蟲如遇天敵一般開始躁動起來,瘋狂地向屋子角落的洞口逃竄,這時候哪怕是一條地縫也成了他們爭奪的目標,僅僅幾個呼吸滿屋的毒蟲已是不見了蹤影,除了數十隻在逃跑中被碾死的倒黴蛋外。

老者怒目圓睜,看著自己吐出的鮮血,瞬間明白心裡的無名之火由何而來,變得更加怒不可遏。

他袖袍一揮,房門由內向外開啟,一步邁出眨眼間便到了門外。

不知何時,兩名黑衣人已單膝跪於老者門前,其著裝與唐晟浩十分相似,只不過兩人的臉上都戴著戲曲的花臉面具,

一個是“生”角,一個“旦”角。

“唐捌已死,查清楚是誰動的手,把他的腦袋帶來見我。”

老者對著兩人說道,聲音低沉沙啞,彷彿朽木中蟲噬的聲響。

“是!”

不需要理由,戴著“生”角面具的男子僅僅是應諾一聲,便與“旦”角一同迅速消失於黑暗之中。

兩人身形剛一消失,青袍老者突然一聲大喝:

“滾出來!”

聲如驚雷與方才判若兩人,同時雙手翻飛,袖袍內數道寒光飛出,沒入側樓屋頂的黑夜之中,而那裡並沒有人,彷彿他只是在發洩著自己的怒火。

“嘿嘿嘿,唐門主好大的肝火。”

一聲嬉笑過後,一道與黑夜相融的人影慢慢在屋脊上浮現出來。

來人一身黑袍,將整個身軀都包裹在內,帽子下也是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數把明晃晃的飛刀就插在其胸口之上,但他好像沒事人一般,毫不在意。

老者看著來人,臉上怒容壓了下來,只不過變得更為陰冷。

“河西老鬼?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想起故人久而未見,特來拜訪一番。”

老者冷哼一聲:“你我有何舊情可言?有事便說,無事送客!”

話音剛落,又有兩名黑衣人出現在其身後,兩人皆手持鴛鴦短刀,刀已出鞘。一樣戴著面具,只不過這一次是“淨”與“醜”。

“唐叄老兒,多年未見脾氣是一點未變。我此次來確有一要事與你相商,只是”

黑袍頓了一下並沒有往下說。

唐叄盯著來人,知道此人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從相隔千里的地方來此自然不可能是小事。

“你們退下。”

身後兩人聞言立即收刀退去,與出現時一般迅速。

唐叄面色陰沉,“你最好是真的有要事,若是敢戲弄於我,你這具銅屍便留下給我看門吧。”

黑袍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一物丟擲,唐叄臉色一變,右手浮現一層黑膜,這才將其握住。

他定睛一看,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一塊鏽跡斑駁的銅牌,上面還帶著點點泥沙,像是剛出土不久的文物。但是讓其震驚的並非是可能作為文物的價值,而是刻在上面的字。

“河川”

“這是老夫從一幫土耗子手裡討來的,與此牌一起的還有一張地圖,嘿嘿,你懂老夫的意思吧。”

唐叄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河川墓葬?!”

黑袍點點頭,

“沒錯!此次前來便是想要與你聯手一同前往。”

“我如何信你?”唐叄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大可一試。”

聞言,唐叄右手黑色更勝,五指將銅牌緊緊一握。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銅牌輕輕顫動,一股水流從銅牌裡湧出形成一個藍色的屏障,竟是將唐叄的五指彈開,而後靜靜地懸於半空。

“如何?”

唐叄沒有說話,面色凝重。

黑袍人接著說道:“河川是誰不必老夫多說,作為近二百年來唯一的先天強者,其墓葬內必然有跨出那一步的秘密,你我已經蹉跎了半生,這是最後的機會。”

“好”

唐叄也不再遲疑,他很清楚正如黑袍人所言,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黑袍見狀身上衣袍無風自動,大笑三聲後身形一閃便向樹林中掠去,

“此令牌便是憑證,寒露之時西疆山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