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塵往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禹都的人還沒到，當天晚上城青殿卻派人來請我和師父。請師父是過場，找我才是目的。

因著不寐的事情，深更半夜裡珉宗的華少卿私下找沈風實打實地打了一架。聽說珉宗的輕衣訣和千秋閣的九章桃花行的功法碰撞在一起的氣浪，毀壞了周遭數座的房屋。而等曦沫染等人趕過來的時候，戰況已經是十分地慘烈，一個重傷，一個昏迷。

重傷的是華少卿，血肉模糊，皮囊重創。但他還能保持清醒，可見近日修行裡，劍道和內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

而沈風昏迷不醒。

這場比試被人津津稱道，當然珉宗當年的輕衣公子的事情也因此被人再次提及。而最近一連多次戰贏的華少卿也被拿起來和輕衣公子再次做了對比，雪寶頂一脈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期待，後繼有人。

而堂堂千秋閣的右副使沈風卻在比試中昏迷，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而突然昏迷，連華少卿也支支吾吾表達不清。

可憐如今的沈風如同前些日子的我一般，半死不活地緊閉著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周管家把大夫開得方子交給了婢女去抓藥熬藥，才轉身抱歉道：“宋師妹，久等了。”

我拱了拱手，看著沈風問道：“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

周管家搖了搖頭道：“大夫說是傷心過度，邪風入體。右副使一直在昏迷中唸叨著你的名字，喝不下藥湯。所以才請宋師妹來一趟，看看有什麼法子？”

叫我？

為什麼？

我走近了一些，試圖查探一番。

千秋閣裡有一個小姑娘抹著眼淚死死地守在師姐的床旁，看誰都像是謀害兇手。尤其看到我走近，瞪圓了臉，更是露出一副兇相。

“阿音姑娘，這位就是寒谷的弟子：宋丹雅。你讓他過去瞧瞧右副使的情況，耽誤了病情可就更嚴重了。”周管家在旁邊勸道，“現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你們的右副使能喝得下湯藥補品。”

阿音警惕地打量了我一番，聽話地從床頭移到床的中腰，讓出了一人的位置，繼續拉著師姐的被衾的一角。

我跪坐在床頭，探手過去：心脈紊亂，體內真氣四竄。

怪不得，這個阿音不讓人輕易靠近。

這種狀況，經脈雖然難受但只要撐得住便是有益。只是若在此時遇到不可測的外力，導致真氣外洩，那麼修為就會大大地受損。當然若有同宗同源的修為高的前輩出手慢慢引導梳理體內的真氣走向，就不用受這份難熬的罪了。可惜，我的實力還夠不上，貿然出手只會兩敗俱傷。而師父？不，他大機率不會願意插手別人家的事情。所以若是能幫師姐的，大概就是南長老了。

可是，怎麼找到這個人？

“師。。。沈風？右副使？知風？右副使？”我嘗試著在旁邊輕輕地喚了喚她，可惜，沒有得到一丁點兒的反應。

“如何？”周管家在旁邊關切地問道。

我看了一眼站在屏風旁的阿珏，阿珏對我輕輕地搖了搖圖。

我只好放下沈風的手，阿音就立馬把它藏進了被薄之中。那嫌棄的表情搞得我像是一個夜探深閨的採花賊。

我訕訕地站了起來，離開了幾步，找周管家問道：“大夫開了些什麼藥材？”

“疏經安神的，”周管家連忙道，“可有其他需要？”

“正需要的是這些。”我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千秋閣可有其他厲害的人來了？”

周管家看了我一眼，聲音低沉道：“不瞞宋師妹，有是有。但能助右副使一臂之力的人，這次沒來幾個。宋師妹可有什麼法子試一試？”

來了一個，還在輪迴池裡養著。

我看著周管家：你對我的實力著實有些過譽了。

“沈閣主在城青殿身創，城青殿自然要護好千秋閣所有的人。”周管家低聲解釋道，“尤其是右副使。”

所有人？這是保護？還是囚禁？

我看著安睡的沈風，面上誠懇地點了點頭：若不是有玉安生的通風報信，我想我大概也就這麼信了城青殿的大義和擔當。只是阿珏身上的廉明珠在這裡一點反應都沒有。那麼也就是說，隨侯珠現在沒在師姐的身上。當然，也不可能在沈葉清的屍身上。

那，千秋閣到底把它藏在了哪裡？

而若想最快知道隨侯珠的下落的話，從師姐的嘴撬開比從玉安生嘴裡要安全一些，而這嘴當然是活著的時候，好言好語地勸。若是死了，那有可能就再也無法知道這個秘密了。

禹都來人，如今，寧瀛川和曦沫染肯定比城青山裡的任何人都要著急。

“宋師妹可有什麼辦法？”周管家見我不答，又問道，“如今千秋閣群龍無首，正是需要右副使出來穩住局勢的時候，她可不能就這麼躺著。再躺下去，這人心會散。“

我一臉迷茫得堆給他看，問道：“你剛剛不是說城青殿要護好千秋閣所有的人嗎？”

周管家呆了呆，解釋道：“這是城青殿的職責所在。但這不意味著城青殿能插手千秋閣內部的事情，於情於理都不行。宋師妹大概不清楚，千秋閣裡有四大副使，各個副使有三到四人的關門弟子，有些甚至更多。若再加上外門的弟子和管事，上百號人無人號召，勢必會引起慌亂。”

這麼多！？

寒谷終年下來，就只有區區四個人。最多再加上一個從未見面的南長老。但是千秋閣是怎麼發展到這麼多的人的？這麼一個變態張狂的閣主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擁護？簡直匪夷所思？而且，師父難道不怕嗎？自家家門口不遠處總是有這麼一大幫人圍堵著？

我現在才明白，也許當時不論我從雪涯的哪個方向出來，十有八九都會被千秋閣的人以逸待勞給綁到沈葉清的面前。這樣想著，我為師父的無為而不治的作風感到生氣，但是也對於自己當時突然被抓受辱也就不那麼耿耿於懷了。

人多勢眾嘛，打不過，打不過的。

“宋師妹？宋師妹！”周管家好奇地打量著我問道，“宋師妹可是已經有想到了解決之法？”

我搖了搖頭，老實地答道：“我跟千秋閣不熟，最多隻能幫周管家你先照看著師。。。右副使了。”

周管家看了看沈風，又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拱手道：“那就請宋師妹代為照顧一二。在下先去跟城主彙報此間情況。”

我連忙點頭。

禹都的人馬上就來了。只要師父堅持不作為，那隨侯珠大機率便是誰也找不到了。

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看看誰能耗得起。

“阿音，再過半盞茶時間記得給你們右副使喂藥。”周管家囑咐道，“若遇到什麼事情，記得找我或找宋師妹幫忙。千萬別逞能，好好照顧著你們的右副使。”

阿音敵意地看了看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也同她一樣地疑惑。

雖說客套話誰都會說，但把它當真的人並不多。寒谷和千秋閣一向不合，這都是明面上的事了。這麼精明的周管家為什麼還敢把我放在沈風旁邊，難道就不怕謀害的那個人是我嗎？這難道不就是把雞放在黃鼠狼面前，給人以監守自盜的機會

我還沒有想明白這件事。

周管家已經準備離開，只是在門口處卻碰上了一行人。

珉宗的九道長已經帶著裹成粽子的華少卿前來探望。

華少卿頭纏著傷帶，腰上隱約也纏著東西，左邊的一隻手僵硬地垂著。這明明晃晃是剛剛打架後的模樣。他見我正盯著他瞧，明顯一愣，整個人突然就挺胸收腹繃了起來，從一隻生粽子都快變成了一隻蒸熟的粽子。

哼，神氣什麼？比我當時還慘！

我扭開了眼睛繼續掃了過去：咦？玉安生居然也墜在這一行人的最後頭？他什麼時候跟珉宗的人走在了一起？他難道真的看不上城青殿的機會嗎？

“九道長。”周管家在前面行禮作揖道。

我來不及再細瞧玉安生，也連忙跟著行禮。然後再一抬頭，玉安生的身影再也見不著了。

九道長只是點了點頭，便在屏風外尋了一個椅凳坐著。

華少卿也一臉乖乖地在他身後站著，一言不發。

其他的人自發地把房間的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守了個結實。

周管家一臉疑惑地看著珉宗一行人的操作，奇怪道：“九道長，您這是？”

我也疑惑：這莫不是來個甕中捉鱉地上門討理來著？

“周管家可自行去忙其他事情。右副使這邊自有老夫為她守著。”九道長黑著一張臉語氣平淡道，“孽徒做得蠢事，我雪寶自然要補償。”

我看著這個黑老頭，心裡湧起了一絲熱意：這老頭雖然長得黑，腦門還油光程亮，但講義氣啊，可是華少卿怎麼就這麼心高氣傲地見人就想上去打一架？這關口打架，這是武痴？還是純粹就是一個缺心眼？

“九道長，右副使還沒清醒過來。現下大夫已經診了脈，服了湯藥，人還沒醒。”周管家看著這陣勢，溫和地道，“要不，等人醒了。我就去請您過來？”

九道長撇了華少卿一眼，冷冷道：“右副使若不是看在老道的面子上而手下留情，我這孽徒的這十條命怕都不夠。”

這，這是賠罪還是討債？

“都是年輕人的嗜武切磋，九道長言重了。”周管家欣賞地看了一眼華少卿，道，“華公子年少有為，雪寶頂可喜可賀！”

九道長不置可否，閉上了眼睛，一副坐著不走的堅決模樣。

周管家看著九道長態度堅決的模樣，只能轉身看著我道：“那就勞煩宋師妹一起照看右副使，還請宋師妹務必能讓右副使喝得下湯藥。”

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尋了一個邊上坐著。

城青殿現在是多事之秋，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安排。周管家自然不能在這裡多耽擱。周管家看了看我，又朝九道長打了個揖，才急匆匆地往外趕。

腳步聲急匆匆地遠去，房間裡也安靜了下來。我盯著自己腿上的褲子，就差從這條灰撲撲的布條上憑空瞧出一朵花來。

“丹雅。”終於有人打破了這僵硬的凝靜了。

我驚訝地抬頭望去，赫然便見師姐半直起的身子：“師。。師姐？”

“來。”沈風朝我招了招手道。

阿音姑娘已經一氣呵成地把沈風扶了起來，給她貼心得繫了一件披風，然後輕聲道：“主子，我去外面候著。”說完撇了我一眼，一臉嫌棄。

我連忙快了幾步，順從地接過了她的右手，扶她站了起來。

沈風穩住我的手，腳步虛浮地往屏風外走去。

“右副使。”九道長已經重新睜開眼睛，正看著這邊的動靜。

沈風先行禮道：“多謝道長願意相信沈風，能來這麼一趟。”

我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們倆個人互相打啞謎。

沈風走到桌旁，坐了下去，看了看我，再看了看九道長，輕道：“如此，人就該到齊了。”

什麼人？

我疑惑地跟在她旁邊蹭了個位置坐：“師姐，你體內的真氣？”

“無事，還撐得住。”沈風搖了搖頭，輕咳了一聲道，“正事要緊。”話音一落，沈風便反手掌心向下拍在桌子的中心，空氣晃了晃，眼前的景色一暗：還是原來的那個房間，但只剩下我、九道長、師姐、這個桌子和三把椅子。

這是結界…這是要避開了什麼人？

“右副使的花月宛然之境越發精湛了。”九道長在一旁感嘆了一聲，“多謝右副使當日對小徒的手下留情。”

“九道長客氣，華少公子的悟性和心性皆是上乘，將來必然前途不可限量。”沈風淡淡地點了點頭道，“這次請珉宗來，主要是想請九道長幫我看看這個東西。”說完，袖手一揮，本空蕩蕩的桌中心赫然放著一顆晶瑩透亮的綠色珠子，珠子內部有霧色的綠氣在慢慢地上下浮動，宛若活物。

我晃了晃腦袋，認真地瞧去，才發現原來是隨侯珠！原來真的在千秋閣這裡。

“這便是隨侯珠。”沈風看著眼前的珠子，道，“這是我們閣主臨。。。前交給我的。九道長可能認得清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隨侯珠？”

九道長看著珠子愣在了原地，半響不說話。

“九道長？”沈風在一旁催促了一聲。

九道長才恍如初醒，伸手輕輕地拿起了珠子，上下反覆細細地看了看。轉而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有人出重金求到了千秋閣裡，希望能在禹都某處接這個東西出來。”沈風如實地道，“可惜，這個東西還沒給對方，對方卻已經死了。”

“誰？”九道長皺起了眉頭，問道。

“左家莊莊主顧雲飛。”沈風接著又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道，”九道長，請看這封信。“

左家莊？那不是慘遭全家滅族的嗎？

九道長放下綠珠子，拿起了信，看得手都抖了起來。

“信上說，這是隨侯珠。而當年貴派的輕衣公子便是因為這個珠子才受人所害，暴斃身亡。可是真事？”沈風截住了九道長的情緒，聲音冷漠帶著一絲深冷。

“這不是隨侯珠。但，這是玉髓珠，是隨侯珠的副珠。此珠在此，過不了多久，隨侯珠必然會追隨而來。”九道長握緊雙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右副使可有看見給你信的人的模樣？”

沈風搖了搖頭道：“來者是一位蒙面高手。此人出手有所保留，招式隱而不現，且不戀戰，一觸即退。”

九道長聞言，盯著玉髓珠不語，表情陰鬱沉吟。

“向來只聽聞輕衣公子是因為不寐而遭遇不測。可見九道長似乎熟悉此物。難道這中間有隱情？沈風還請九道長明示。”沈風望著九道長目光殷殷，問得懇切。

“九歌確實是因不寐而死。”九道長長嘆了一聲，補充道，“但，他當年也確實因為城青殿的這兩顆珠子而死。”

我一顆聽八卦的心提了上來，連忙聚焦注意力聽得仔細。

可九道長偏頭看了看師姐，又看了看我，忽然就欲言又止。

“九道長若還想找到當年的那個兇手的話，最好把寒谷的人留一個留下來。”沈風目視九道長，淡淡地道，“若真是涉及隨侯珠的話，醉心石必然有所作用。”

只要能聽頂級內幕，我什麼都願意幹。我連忙點頭，一臉真誠。

九道長瞧了我一眼，轉頭看著玉髓珠，輕輕嘆了一聲：“當年九歌差一點便是這城青殿的新主人，就差一步，倒在了這最後的一步上。”

“輕衣公子？珉宗願意讓輕衣公子來接任城青殿？”沈風疑惑道，“當年他不是珉宗的下一任宗主人選嗎？”

九道長搖了搖頭，一臉悲痛地道：“是，也不是。宗主原是有這樣的打算。但九歌從小就養在山上，只跟門派內的人來往，對宗門外的事情所知甚少，少了一份宗主該有的歷練。所以宗門各支一起決定等他下山歷練歸來再讓宗主正式收他為宗門少掌門，把門派的事情慢慢交給他。可，九歌自從下山後歷練了很多事情認識了很多人，原本一向堅守的道心也有了一些新的變化。而當時寧瀛川出口相邀時，九歌雖然有些意動但還不曾答應過。只是那時在四君子會的比試中，辭武山的霜霏弦不知為何突然身中劇毒，情況緊急。辭武山一向擅藥，霜霏弦自己又是藥中高手。雖然有恙，但也能控制住體內的毒素，尚能苟延殘喘。只是，我不知道當時的九歌為了救她，想要入主城青殿。”

“你們可知隨侯珠是用來幹嘛的嗎？”九道長頓了頓，轉而問向我和沈風。

我連忙搖了搖頭。

沈風卻在一旁簡潔地道：“聽聞，此珠，珠在人在，珠碎人亡。”

“不錯。”九道長點了點頭，繼續道，“玉髓珠和隨侯珠是一對母子珠。而玉髓珠更是城青殿少殿主的身份掌印，能夠號令隨侯珠，以便更好地調令整個城青殿。據說，擁有了隨侯珠的侍從不能離開玉髓珠方圓十里之外，否則將身心寸斷而死。“

那麼掌管玉髓珠的人是城青殿少殿主，而隨侯珠的便只是城青殿的一個暗使。

“這麼可怕的東西。那城青殿為何只把隨侯珠當做一城鎮物？”我的嘴比腦袋快地蹦出了一句，“這顆珠子不也可以？兩顆一起更有保障。”

沈風先行搖了搖頭，看著九道長，問道：“可是在那：珠在人在，珠碎人亡的八字上？”

九道長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睜眼道：“是，妙就妙在這八個字上。”

什麼意思？

我一臉懵逼，越聽越糊塗。

是玉髓珠號令隨侯珠嗎？！

“我當時也並不明白。但九歌卻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意思。而當時有另一個明白其中深意的，大概就是你的師父，南宮千羽。”九道長看著我，語重心長地道，“只要霜霏弦成為隨侯珠的主人，即便是天下三大血毒的不寐，也奈何不得。只要隨侯珠在，人便能一直都在。”

“借物續命？”我驚訝地道，“那豈不是能長生不老？”

“玉髓珠能控制隨侯珠，所以只要玉髓珠的主人的氣息飽滿，隨侯珠才能一直永存。”師姐在旁邊淡淡地補充道，“否則便會變成珠碎人亡的下場。”

“所以，九歌為了拿到隨侯珠救霜霏弦，應了寧瀛川的要求，差點成了城青殿當時的少殿主。只可惜，他這個少殿主當得實在太短，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短短不過一夜而已。”九道長嘆了一口氣道，“而霜霏弦拒絕成為隨侯珠的主人，連夜逃離城青殿。九歌更是因為心急如焚在一時不察之中著了別人的暗算，一劍封喉，當夜暴斃。”

我聽著九道長悲傷的口吻，心噓不已。

霜師父和輕衣師父居然是這樣子沒的？四君子之二啊，一代雙驕啊。可惜，可嘆。。。

“九道長可見過當真是珠在人在？”沈風的眼睛像突然有了光亮一般，看著九道長道，“是否有其他例證過這種事情。”

“我當時因九歌的事情而只顧心傷，也不願意再次下山，也就不再過問城青殿的事情。”九道長搖了搖頭，看著沈風，突然勸道，“右副使，我當年沒有勸過九歌而留下了憾事。但我今日要跟你說一句，希望你能深思熟慮。沈閣主是一個不羈桀驁的性子，若你真的要讓他一生受制於別人，怕有違他一生所願。”

沈風看著桌上的綠色的珠子，說得輕描淡寫：“若有人願意許他一生自由呢？”

我看著沈風一臉的淡然，愣住了。

這？那師父呢？

“但，既然隨侯珠還未出現在玉髓珠的身邊。那就是說明那顆珠子的主人還在，不是嗎？難道你想血刃無辜之人？”九道長不贊同地道，“城青殿怕也不會同意。”

“能夠成為玉髓珠的主人，應該也不會是個善類。”沈風伸手收起了玉髓珠，冷漠地說道，“無辜之人根本不會碰這個邪物。”

九道長看著沈風，怔了片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當年勸不了九歌，今天也照樣勸不了別人。

“師姐，你真的要把這東西用在你和沈葉清身上？”我在一旁弱弱地問道。

沈風搖了搖頭，肯定道：“不是我，有一個人更合適。閣主若是知道的，必然歡喜。”

我心裡不知為何閃過沈叔的身影。他們是同胞兄弟，沈叔會不會真的願意？

“不是說千秋閣鬼道能救回沈葉清？為何要用這個？”我疑惑道，“珠在人在，難道就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人先活過來再說其他。”沈風搖頭道，“人先活過來。”

“小雅，你給寒谷報信，讓沈葉明來一趟。”沈風拉住我的手道，“儘快。”

我看著她問道：“但城青殿會讓你用在沈葉清的身上嗎？”

“他們若是不肯，那就讓他們當眾解釋清楚為何玉髓珠會流落到禹都？而不是在城青殿裡，不是在大殿主和大管事的身上。他們若能說清楚，那就憑本事說清楚。”沈風惡狠狠道，“千秋閣承雪寶頂一份人情，沈風在此謝過九道長。”

九道長看了看珠子，再看了看沈風，擺了擺手，默然不語。

這下千秋閣和城青殿兩處都會欠雪寶頂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