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農村的日子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每天都在為了碎銀幾兩忍受著一個撒比的噴糞，好想一拳把他打倒 然後用腳狠狠在他臉上摩擦。

原來成年之後所謂的自由，也是有代價的。綜藝裡的胖子說生活不僅是眼前的苟且，還要有遠方，可是我的遠方究竟在哪裡啊

我叫錢程，來自東北的一個小農村，那裡民風彪悍，大街上隨處可見 大金戒指 大項鍊。

而我卻長的一張娃娃臉，五官普通至極，個子也不高，性格在外人眼裡是一眼老好人 ，我記得小時候曾以為我就是世界的主角，身邊的人都是上天安排陪我做遊戲的夥伴，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變成了一個小透明啊

錢程，你傻了，抬頭看著我 ，錢大勇呵斥道，你這他媽的一天都幹啥了 把自已這一天搞成這個撒比樣兒，真他媽的丟人 ，你他媽的出去別說是我的兒子，我小時候可沒有你這麼窩囊，我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每次聽到飯桌上的呵斥，我都感覺好像有一座山壓在我的身上，這種震懾力讓我沒有反抗的勇氣，就像是一隻螞蟻隨時可能被碾死，超強聲壓下我一聲不吭，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吃完飯，快速逃離這個可怕的廚房。

我時常幻想如果我擁有和我爸一樣高挺的鼻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樣男人，每次去商店的時候 ，路人總是稱呼我小大勇，我沒有父親的英俊，卻有了他的標籤。

對了我還有一個外號 ，別人叫我假丫頭， 我喜歡和女生一起玩，跳皮筋，跳格子這些運動 女生玩的都不如我，我感覺身體的柔韌性特別好，即使是班裡最高的兩個女生用手把皮筋舉過頭頂 ，我依然可以用腳挑出縫隙，然後行雲流水的完成一套難度係數的動作，每次結束時，我都感覺自已像是一個奧運冠軍，好像所有人都在給我鼓掌，稱讚，可是不同的是一個男孩子精通女生的動作，在好多人的眼中是覺得不正常的事，最後小大勇的名字就只有我的爺爺奶奶叫我了，其他人陸續都開始叫我假丫頭，對於這個稱呼我預設了，我沒有感覺這是一種嘲笑，相反的是，好像這是一種對我擁有一種獨特特質的稱讚

我的兩個好朋友李清華和張婷，我們三個是鐵三角，我那時還不理解什麼是朋友，或許只是某一次跳皮筋 ，我們三個玩到了最後，然後就有個第二次的相約，再而三 最後幾乎形影不離，除了他們可以相約一起去廁所，其他的我們仨都可以一起去做。

冬天的冷冽讓我打起冷顫，雖然飯盒裡今天還是土豆超辣椒，但是我已經很開心了 ，今天裡面有好多肉，裝了滿滿一盒飯，我開始出發去學校，昨晚剛下過雪，天剛微微亮，就有很多人在路上清掃積雪，路過商店的時候，遇到了楊玉龍，他是我們學校政治老師楊成福的兒子，楊玉龍一邊掃著門口的雪，一邊朝著我喊 假丫頭，上學啊，今天挺早啊，我回復他，今天我值日，要去教室生爐子。他笑了笑 繼續開始清掃積雪，我愣了幾秒，想起老師交代過 值日生要在同學們到校之前讓教室暖和起來，馬上開始往學校趕，腳底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聽起來也變得悅耳起來

記憶中我們的小學面積蠻大的，大門口朝東，一進校門就是一個超大的花壇， 裡面坐落著旗杆和領操臺 ，花壇北側正對著校長室 老師的辦公室和幼兒園就在它旁邊，花壇南側是我們小學的教學樓，區別於低年級的獨棟平層，我們五六年級是單獨在外面的 教室的正對著操場。清晨安靜得可怕，我搓了搓凍紅了的手，朝手裡哈了哈氣，然後顫顫巍巍地開啟教室的門，生爐子時為了確保爐子裡煤炭可以旺盛燃燒，我需要在底部鋪上一層乾燥的桔梗細樹枝，掰了幾個玉米棒子鋪上去 最後搓一鏟子帶著煤渣子的煤，扯下幾張用完的作業本 在爐子下面助燃，等火穩定燃燒後，用鉤子把蓋子蓋上，就完成今天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值日了。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進教室，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是政治課，楊成福又開始滔滔不絕的照本宣科，在陽光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不斷呲出來口水的樣子 讓我想起來春天灌溉菜田 我用針紮在水管後 呲出來的水一樣曼妙有趣，不過前排的郝強是沒有辦法欣賞這種美妙的場景的，他在被澆灌的固定區域，只能把頭低下去，以免水分過大，把他這祖國的花朵澆得太透了。忽然開始陸續有人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最後一節上課前把帶來的盒飯圍著爐子放了一圈，雖然冬天大家帶的菜都差不多，無非是 雞蛋 辣椒 土豆 茄子 白菜 豆角 肉不同的隨機搭配，但一起在爐子旁依次疊落著，加熱後各種飯菜融合的味道，刺激著我們的味蕾，是那麼的讓人垂涎欲滴。下課鈴聲一響，班長劉達就開始戴上手套組織大家搬飯盒，如果有人問你今天帶的啥，大家都會大方得分享自已的飯菜。

下午有我最喜歡的語文課和書法課，現在想想也覺得蠻有趣的，在我們這小破村莊竟然學校裡還有書法課，教書法課的是我們政治課的楊成福，我很懷疑這個胖子是為了銷售自已家的墨水才和校長溝通開的這節課的，雖然每次我都會搞得一手墨水，但是比起數學課 我還是更喜歡這個寫字課，每個字寫完之後 ，好像這是獨屬於我的作品，即使可能不如別人寫的漂亮，那也是獨屬於我自已的。我享受擁有這種獨一無二的感受

下課後李清華建議我們一起玩跳格子，郝強不知道是不是上午被口水澆懵了 ，總是壓線 ，他出口成髒的能力不亞於我爸，每次都是他媽的，李清華有點受不了他總是說髒話，對他說郝強，我們戴著紅領巾 就是少先隊員了，老師教過我們要講文明 ，懂禮貌。郝強和我們都被她嚴肅莊重的表情震懾住了，我感覺那一刻她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種被記者採訪的有著優秀品質和表率的學生代表，郝強表示不會再說髒話了，過了一會，郝強壓線了卻沒有退出，我們都沒有發現，李清華髮現後大聲呵斥： 郝強 你他媽的踩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