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安跪在地上:“安兒承蒙父王和孃親疼愛,但是以後不能侍奉左右了,以後的日子,安兒不在身邊,父王和孃親也一定要保重身體!”

陸婉音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止不住滑落,起身將程錦安扶起。

“我的安兒...為何命會這般苦楚.....”

陸婉音覺得是自已將不幸帶給了程錦安,程錦安投生到她的肚子裡面,一生下來就開始受苦,本來應該是金枝玉葉,卻小小年紀又要幹活受虐還要照顧精神失常的她。

好不容易程旺來死了,她們與梁玄紀相認,程錦安也放下小白與蕭昀定親,以為程錦安以後肯定會幸福的時候,又出了現在的這些事。

程錦安安慰著陸婉音:“娘,您別難過,我就當是出去玩一趟,不會很苦的,再苦也不會比以前更苦了。”

“安兒,娘和你一起去。”

陸婉音下定決心一般的說,話一出口,程錦安都忍不住笑了,看向了梁玄紀,又看回陸婉音:“那要不然,父王也一起去吧,總不能我和娘都走了,丟下父王一個人吧!”

程錦安開玩笑一般輕鬆的語氣,讓陸婉音更是揪心的難過,她其實在梁玄紀的勸說下,已經知道了程錦安去北彧的這個事情已經美而有迴旋的餘地。

說一起去北彧,是她能想到的最笨的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但是這個辦法也不行,陸婉音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梁玄紀在一旁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是男人是丈夫和父親,沒有辦法將自已的情緒明顯的體現出來,但是對程錦安的愛是不比陸婉音少的。

對程錦安的虧欠,還沒有彌補到十分之一,卻因為她是自已女兒的這個身份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做人質,他這個父親終究是不稱職的。

“安兒,父王對不住你。”

“父王,您沒有對不住我,這是我自已願意的。”

陸婉音從旁聽著,心裡甚至冒出瞭如果一直在寧安縣就好,不與梁玄紀相認的話,她的安兒或許能夠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也不用現在去異國他鄉,往後,她們母女想要見上一面,怕也十分的艱難了。

程錦安看到兩人的神色,抓起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以後,女兒不在身邊,還望父王和孃親要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已。這樣,女兒在北彧才能安心。”

“傻孩子,你才是,孤身去北彧,父王和你娘不在你身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已。”

之前進來就默不作聲的扶春,突然跪在地上大聲的說:“王爺,王妃!請准許奴婢和郡主一起前往北彧!”

梁玄紀和陸婉音都看向扶春,見扶春跪在地上,臉上卻是堅定的表情。

扶春又說:“請王爺和王妃準允!”

“扶春,你.....”

扶春笑中帶淚看向程錦安:“郡主這回,可不能丟下奴婢了。”

“扶春....”

程錦安心裡感動,她內心糾結過是否讓扶春一同前往,之前去找小白去找蕭昀,她都覺得危險難料,不想讓扶春跟著出去怕碰到危險,何況是遠走異國。

但是現在,看到這麼扶春這副堅定的樣子,她知道扶春是不可能單獨留下的。

陸婉音將扶春扶起:“扶春,你真的願意陪郡主去北彧嗎?”

扶春用力的點了點頭:“王妃,願意!奴婢願意!無論郡主去哪裡,奴婢都願意跟著郡主!”

“好,好,好孩子,有你跟著安兒,我也就放心多了。”

扶春聽見陸婉音的話瞬間喜上眉梢:“王妃,您這是同意奴婢跟著郡主去北彧了嗎?”

陸婉音點頭:“安兒一個人去北彧,我與王爺都不放心,她身邊有你,也有人陪著說說話,不會那麼難捱,就是辛苦你了,扶春。”

“王妃說的,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本身就郡主的丫鬟,陪著郡主是奴婢分內的事情,只要和郡主在一起,奴婢就很開心,一點也不會覺得辛苦。”

扶春說完,看向程錦安:“郡主,王妃可是同意了,你不能丟下我了。”

程錦安笑著:“我什麼時候說我要丟下你了?上次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會丟下你。”

扶春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嗯!”

程錦安看看梁玄紀和陸婉音:“父王,孃親,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安兒,什麼事情,你說。”

“長奕哥哥也同我一起去北彧。”

梁玄紀和陸婉音都有些驚訝:“奕兒怎會....”

“我和皇伯伯在說話的時候,他進來就跪下,說要一起去北彧,皇伯伯擔心他的身體,可他執意要去,說什麼也不聽,最後,皇伯伯也答應了。”

陸婉音想著長奕虛弱的樣子,聽說過北彧國四季分明,冬日不及寧安縣寒冷,但是估計和廣寒寺也差不多,長奕那身體在那邊怎麼過。

梁玄紀皺眉,想到最開始還沒有和陸婉音母女相認的時候,陸婉音還在昏迷不醒,長奕就肯為了程錦安不顧自已的性命,用自已的血做藥引救陸婉音。

就單單這一件事,就知道長奕對程錦安的看重,沒想到,現在更是罔顧自已的身體,執意要與程錦安一同前往北彧,他心裡嘆息,或許隨了長奕的想法,他才會快樂一些吧。

“你長奕哥哥身體不好,但是既然你皇伯伯已經同意了,我們再去勸說也無用,安兒,你路上多照顧些。”

“女兒知道,請父王放心。”

程錦安還想著一件事,最終還是在梁玄紀還在的時候開了口。

“娘,女兒即將去北彧,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放不下,還望娘和父王體諒。”

陸婉音一想到程錦安明日就要走,心底早就被悲傷填滿。

“安兒,你還有什麼事情,就告訴孃親和父王吧。”

“程寅。”

陸婉音許久沒有聽到過程寅的名字,猛然聽到的時候,心跳似乎也停頓了幾秒。

梁玄紀則是已經知道程錦安想要說什麼。

果然,程錦安開口:“程寅去從軍已經三年有餘,這回肯定也上了戰場,我本來去看蕭將軍也想順便去打聽一下程寅的訊息,可是半路就被聖旨召回了,但是我很擔心程寅,我想要知道他的訊息,所以,懇請父王幫我探聽一下,然後不管結果如何,想辦法告訴我。”

梁玄紀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陸婉音在一旁微微側身垂眸,沒有說話。

“娘,我知道你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接受程寅,但是我不求你接受他,我也不求其他,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好好活著,程旺來死了,您不認他,他只有我一個親人了,我現在要去北彧,我就想...就想 他可以好好活著,平平安安的就好。”

陸婉音許久才回過頭看著程錦安:“娘知道了,安兒,你放心吧,他肯定還好好活著......”

陸婉音騙不了自已,三年前,她在城樓遠遠的望著少年的背影之時,就祈禱他能平安,她對程寅的感情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糾結,但是唯一不糾結的事,她也希望程寅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