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從沈晏出生,到重生沈懷羽,沒有好好活過一天,沒有一天輕鬆,累得想自此長眠,不再醒來,可他們都活著,帶著他們的那些骯髒的手段,繼續去迫害下一個人,大仇不得報,自已安能長眠地下。

“懷羽!”沈章大步上前抱住了沈懷羽,“還不快請大夫!”終歸是自已的的兒子,雖然不得自已喜歡,但如果今日歿在翠竹苑,明日沈府庶子被苛待,葬身火海的訊息就會傳遍京都,甚至官家耳中。

沈懷羽必須活著,而且是健健康康的活著。

他賭對了,今日他會安全的出這個院子,沈章不敢動他,劉茵茵更加不敢。今日過後,沈宴不復存在,存在於世的只有沈懷羽。

姨娘若蘭看沈章對沈懷羽的態度發生轉變,又看了看靜靜躺在沈章懷裡的沈懷羽,“老爺,我看懷羽的屋子,已經被燒了,也不能讓他一直躺在這裡,您看我院子裡東廂房正好空著,要不先湊合一下,等後面安排好了再搬出去?”沈章沒有回答,只瞥了一眼劉茵茵,呵斥道:“還不快叫人抬回梧桐苑。”

梧桐苑,那不正是夫人劉茵茵的院子。吳媽媽一陣欣喜,吩咐人將五少爺他抬回了梧桐苑,又輕輕扯了扯夫人的衣角,“吳媽媽請張太醫過來,就說沈府五少爺有恙,請他務必來一趟。”

深宅大院的女人沒有一個簡單的,吳媽媽一扯衣角她就明白了,老爺這是在給自已機會,免得被不得眼的妾室搶了留名的機會。

眾人稀稀拉拉走出了院子,一下子空曠的院子裡唯有四姨娘若蘭獨立於院中,盯著遠去的眾人,慢慢地兩股熱淚奪眶而出,“老爺還是老爺啊!”

鐵石心腸,步步為營算計著所有人,前一步與你休慼與共,後一步為了沈家,為了仕途,也可以立馬讓你成為墊腳石,她這輩子啊怕是捂不熱這顆石頭了。

自從沈章為她撐了那把傘,她就一發不可收拾的陷進去了。

那時,就如今天這般也是個雨天,她剛被夫人打了板子,罰跪在主屋前,冷冽的雨水沖刷著傷口,她冷的不行,疼的不行,感覺這輩子可能就到這裡了。

啊,當初是因為什麼事被罰吶,對了,是因為她繡著蘭花的荷包丟了,被老爺撿到後交給了夫人劉茵茵,知道自已名字後,誇了句心靈手巧,人如其名。

後來她就被安上了想學尋梅爬老爺的床的名頭,要好好懲罰才能讓她長記性,奴婢就是奴婢,生出不該有的想法就要接受懲罰,二十棍下來,背上鮮血淋漓。

在她撐不下,身子傾斜快要倒下的時候,有一雙手扶住了她,頭頂也出現了一把傘,為她遮住了傾瀉而下的雨水,這一刻她安分守已的心改變了。

之後她便被老爺討了去,即使當時夫人劉茵茵目眥盡裂,恨的牙癢癢,但只能無奈同意。後來經過她不懈努力,甚至每月喝避子湯,一路荊棘爬上來。終於,她終於成為了老爺的四夫人。

她癲狂的笑著,笑著笑著脫力蹲下去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