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涼蹲下身子,像是發現了奇珍異寶,輕輕挖著一棵小苗,格外小心,生怕弄壞。

夏子涼眼裡的寶貝居然是小桃樹苗!

陶依依只覺鼻尖酸澀,一陣霧潮籠上了雙眼。

沒想到他還記得。

記得之前她隨便提了嘴,喜歡桃樹,夏子涼便承諾要在小屋外為他種一棵。

現在種了又有何用!!!他背叛了她!馬上還要同另一個女人成親。

那自已之前的付出又算什麼?只是他孤獨時的消遣?

陶依依突然想到小屋內的那隻粉色陶瓷花瓶……表妹……呵呵……

明明已經選擇拋棄她,為何還記得曾經的承諾?

夏子涼啊,夏子涼,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作什麼?

夏子涼將小桃樹苗輕輕挖出,生怕傷到根,開心之餘起身,卻忘記了自已身處懸崖邊上,一個趔趄身子往後仰起,倒下了懸崖!!!

夏子涼驚慌失措,卻已然來不及,身子沉沉地往下墜,手裡還緊緊握著小桃樹苗不鬆手。

陶依依見狀沒有猶豫分秒,施了法術立馬飛撲下懸崖,她卻已經忘記她的元氣依舊不足以施行法術救下夏子涼,甚至自身都難保。

可還是義無反顧飛了下去。

萬丈懸崖下,雲霧繚繞。

夏子涼陷入深深的驚慌恐懼之中,他以為他在做夢,看到再張熟悉不過的臉,心中千萬個問號,“依依,你怎會……

桃依依清楚,夏子涼驚訝她為何出現在此,好奇她是仙還是妖。

兩人面對面騰空下墜。

陶依依沒有做聲,眉心緊擰作一團,眼下最重要的是,兩人的性命。

以她目前的情況,自已還可以勉強生還,不過重傷是難免的。

只不過,夏子涼......毫無生還的希望。

桃依依騰起的仙霧只能延緩他們下落的速度,可是卻不能撐太久。

夏子涼突然伸出雙手將桃依依緊緊擁入懷中,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夏子涼湊在桃依依耳旁,深情款款道:“依依,只要有我在,定會護你周全,縱然犧牲掉我的性命。”

強勁的風呼呼颳著,耳邊縈繞著刺耳的呼嘯聲。桃依依的頭髮凌亂地飛了起來。

她卻清晰地聽到了這幾句話,如一塊大石頭劇烈地衝撞在她心頭。

桃依依一字一頓吐出幾個字,“你可曾有真心愛過我?”

她緊緊盯著他深邃的眼眸。

夏子涼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陶依依笑了。笑容裡卻可以品出一絲苦。

罷了。

陶依依灑脫地緊閉上雙眼,硃砂紅唇延伸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墜落地面的最後一秒,陶依依將生還的希望留給了夏子涼。

幸運的是,天可憐見,陶依依只是廢了八成修為,沒了靈丹。

從此,人不人,妖不妖,而且還會加速衰老,比常人衰老得更快。

兩人都死死地昏睡了過去。

桃依依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夏子涼高中科舉,八臺大嬌將她迎去了狀元府邸。

待到桃依依醒來,夏子涼卻沒了人影。

桃依依艱難起身,殘敗破軀搖搖晃晃,時刻似要被寒風吞去,蕭敗至極。

倘見玉皇先跪奏,他生永不落紅塵。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故事。

情字簡單,情路難......

這邊是桃阿奶的故事。

小離撲進陶阿奶懷裡哭得更傷心了,眼淚都沒有幹過。

看到眼前苟延殘喘的陶阿奶,是如何也不能將故事裡的陶依依聯絡在一起。

本可自在成仙,不老不死,卻毅然決然選擇追情逐愛。

這個勇氣,就並非是尋常人應該有的。

小離抽泣著,“阿奶,那那個夏子涼呢?”

司空玄不想讓陶阿奶再次陷入痛苦的潮流中,打斷道,“陶阿奶,你的氣度,晚輩佩服。”

陶阿奶笑笑,“我既然能坦然地將我的經歷道出來,就意味著我早已釋懷。自從那日懸崖之下醒來之後,我就清醒了。這凡塵俗世,情情愛愛,不過就是夢一場。我未曾得到過真愛,可我依舊相信真愛。就算是大夢一場,一輩子也算值了。我沒有怨恨過夏子涼,我仍舊感謝他,讓我經歷了一場炙熱的夢。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的選擇依舊不會變。”

陶阿奶艱難地抬手撫著小離的頭,“小離,你要切記,要走在愛的正道上。”

小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司空玄眉頭深鎖,一直在回味著桃阿奶的這句話,“要走在愛的正道上......”

一口氣講完這麼一個長長的故事,對虛弱的桃阿奶而言,並非易事。

桃阿奶轉眼就沉睡了過去,小離還擔心地伸手試探了鼻息,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對了,小離,近段時間,村裡可有怪事發生?或者是有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人進村?”司空玄終於有機會詢問。

小離苦苦思索,“這倒沒有……最近進到我們村子的就大哥哥你一人。”

司空玄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魔族收到的訊息只是說南越一帶,不是曉漁村就好。

不知為何,司空玄對初次謀面的小離和桃阿奶生出了關心。

大概是在這個陌生的村子裡,只有她們二人對他心無戒備,還熱情歡迎。

又或者是小離的單純熱情和桃阿奶的經歷感動了他。

但是隻要一朝不調查清楚情況,便是隱患。

司空玄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小離,我要離開一趟。”

司空玄見到小離臉上閃過一絲惆悵轉而立即恢復了平靜,可略帶傷感的語氣出賣了她,“大哥哥,你還會回來嗎?”

司空玄緊握住小離的肩膀,笑笑,“當然!”

本想承諾於她,會答應桃阿奶的託付,會將她照顧好,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轉念一想,還是先別誇下海口。畢竟下一秒他都不能確保自已能否安然活著。

小離抿笑了起來,不似之前那樣燦爛,“大哥哥,我可不信你,除非....拉勾勾!”

小離伸出了手指。

司空玄卻疑惑:“拉勾?”

小離沒有解釋,笑著拉起司空玄的手,將他的手指和她的纏繞在一起,“像這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大石頭。”

司空玄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自從來到這裡,心裡倒是輕鬆自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