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退婚之計

付城聽著不敢相信，看了一眼身旁那位，欲言又止，礙於人多口雜，便未作聲。

龍少慕低頭喝茶，神色平靜。

“堂堂長公主，怎地下嫁一個區區世子了？”

“也算是找了個靠山，如果嫁給皇子就更穩了。”

“依我看嫁給誰都是委屈求全，自立自強，公主就嫁給威將軍不也挺好的？偏偏棒打鴛鴦散，天遠地遠攀附過去，怎麼想的？”

有人搖頭說：“為了攀上這門親事，太嵩根本沒有選擇權。”

“唉！可憐江容公主要斷送一生幸福嘍。”

說書先生抬手示意靜一靜：“大家稍安勿躁，小心口舌生禍。不過，說到亢金，老夫倒是聽到一則有趣的讖言。十三年前，有位高人曾預言亢金皇子中，出生之夜天現七星連珠奇象者一統天下，天下也將會在他的統治下真正跨入盛世。也許正是這樣，亢金威名在外，太嵩皇上才敢堵上自已唯一的女兒結下這門親事。”

“十三年前的讖言，這訊息我也有所耳聞。”

“此話怎講？”

說書先生捻捻鬍鬚，“上古時代有一個神秘族群在江湖上很有聲名，人稱靈消派，綿延至今。靈消派內藏有一本古籍，悟性高的後傳弟子在古籍中悟透今世緘言。”

“靈消派？這是什麼”

“這還得從五百年前說起，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時東臨最為強盛，一舉吞併其他八國。戰火連天，很多人避世住進深山老林。

東臨一國之力統領四海八方，後來，從山上橫空出世一位千年奇才，料事如神。輔佐東臨陛下，盛興了兩百年，終因東臨皇室一無所出，無人繼位。

導致諸侯分裂，擁兵自重，誰也不服誰，一場決鬥中才有了現在的亢金、畢月、格瑪、太嵩四分天下。但這樣的分裂局面又維持了兩百多年。最終靈消族弟子問職於明蒼國，決策失誤導致亡國。這是五百年盛衰中最慘的一次，這場梧桐內亂長達三十多年，靈消族也自此消聲匿跡。”

“那讖言可信麼？”

“當然可靠，傳言將在我們這個時代，兵不血刃即能終結四國鼎立局面，不以兵車而一匡天下，共享盛世。”

“不用打仗就能實現？這麼說，好生叫人期待啊！”

“先生莫不是天方夜譚吧！這等奇門異志豈能當真？”也有人不相信，嗤笑道。

龍少慕朝付城使了個眼色，便離席結帳。

剛走出門，就被一老人拉住，兩人回頭一看，竟是左年。

“師父？”

“左年先生！”

左年淡定道：“回去再說。”

三人回到客棧，付城守在門外，龍少慕倒了杯茶給他。“師父，你天不亮去哪了？”

“跟喬瑜碰了一面，他救了太嵩公主，明天安排人送他們去找威將軍。”他輕輕咳嗽。

“先服用。”龍少慕拿出藥瓶，倒了藥丸在他手上，“可我剛才聽說太嵩公主就要嫁給我朝蒼王了。”

左年依言吞下藥丸：“婚事會繼續，毒殺太嵩公主的人會冒名頂替。繼靈安排了一個身形跟太嵩公主差不多的女子，做了易容術，經過長期調教，她的習慣、性情、舉手投足都與太嵩公主江容無異。就算江容親生父母來了，也分不出真假。為的就是這一天，讓她取代真正的江容，順理成章操控於你，成為以後的重要棋子，可見這件事籌謀以久。”

龍少慕心裡不痛快，“連師父都聽說這事，那我跟那人成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左年默默瞧著他，猜到他心裡不願被人擺佈，“你若真不想結親，也不是毫無法子。”

“什麼法子，你說。”

他沉聲說道：“找個人同你假成婚，求皇后出面成全你。太嵩公主背後是整個太嵩，雖然如今勢微，但破船也有三千釘。最不希望你擁有這些籌碼威脅儲君地位的當是皇后無二了。你如果向她求助，她順水推舟能幫你推了這門婚事。”

左年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皇后猜忌龍少慕，因為十三年前的讖言。

“出生之時七星連珠即為真命天子，日後必有一位極其聰慧的妻子輔佐於他安置天下。”

這幾乎成了皇后的心病。

她斷不會讓太嵩公主嫁給龍少慕。雖然外界皆半真半假的傳龍少慕風流好色，荒唐成性。沒人敢將女兒嫁給他，實際上卻是另有原因。

整個亢金王朝，月氏勢力強盛，又有太子侍位，大家心照不宣，誰敢違逆皇后，將自已的女兒嫁給龍少慕，就是與儲君為敵，與月氏為敵。一不小心，大禍臨頭。

龍少慕主動推脫這樁婚事，是一頂一的好法子。既解自身之圍，又消皇后戒備。

他默不作聲，一方面不願承認看著他長大的皇后竟如此戒備於他，二是眼下也確實沒有能與他成婚的物件。

開始懂事的年紀，沒人跟他玩。他一個人最喜歡翻宮牆，是翻著玩，也是好奇心重。

皇天之下沒有秘密，聽到的傳言海了去了。

隱約有傳言，英妃之前衝撞過皇后，之後在皇后的陰影下生不如死，生無可戀。還因此失去了孩子，代價如此之大。

更有人曾議論龍少慕的身世，出生那夜，是皇后一手遮天，指鹿為馬，犧牲玉露宮那位，成全了襄王府的香火。

這些隱晦的話語，當時聽到不以為意，如今每每想起，令他心裡隱隱作痛。

似是不願沉溺在痛苦記憶裡，他撇開頭，轉開話題：“您此前所說喬瑜手上有更重要的事，就是這件事？”

左年有自已沉重的責任，沒有在意龍少慕的情緒變化。剛才的沉默，他也在盤算如何阻止繼靈繼續冥頑不靈。

同門一場，他也不忍心看他臨老了還悲慘收場。

若是執意硬拼下去，他也不會棄蒼生於不顧，由他胡作非為。

他沉沉嘆一口氣：“遠不止。這只是繼靈佈局太嵩的一個點。太嵩皇帝老矣，如要易主，三個皇子不成器。繼靈便可以乘虛而入。”

龍少慕有點糊塗了：“太嵩不同於亢金，女子亦可以掌管廟堂。繼靈要控制太嵩，直接讓假公主上位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原本的計劃確實是這樣，但準備用來嫁給你的引魂人被我們所救。你才是繼靈最大籌碼。亢金這邊沒有了突破口，臨時起意將假太嵩公主嫁給你救場。太嵩國實力低迷，皇子們不成材，不管他們三兄弟哪個上位，繼靈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逞，他這樣安排倒也不失為上策。”

龍少慕點頭冷笑稱讚，“確實，繼靈還真是個隨機應變的博弈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