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還沒走,無業閣的探子就過來了。他跌跌撞撞躲過侍衛,從牆上跌落下來。

“主子,您這是被軟禁了嗎?怎麼這麼多侍衛,那長公主是不是想對您嚴刑逼供……”

隨後轉頭看見長公主就在主子旁邊,他撲通一聲跪下,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求饒。

宣離無奈扶額:看來平日裡對他們確實太過縱容了。

江沅沒在意對方是否說了她的壞話,她在意的是此人穿的衣服帶有無業閣標識:“無業閣的人?主子?宣離。”

這帶著冷意的聲音讓宣離感覺到了殺意,習武之人的敏感讓他立馬坐直了身子:“殿下息怒,我昨夜以為長公主您已經知道了,這才沒來得及說。那晚我們見過面之後,您就加強了我院子裡的侍衛,我以為您猜到了所以試探我。”

江沅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她真的只以為他是敵國的探子才加強的護衛。判斷與事實大相徑庭,她掩飾性的咳嗽了一下:“本宮就算是試探你也應該主動告知才對,對待盟友如此不真誠,宣離,你真是讓本宮心寒。”

江沅佯裝發怒,甩袖欲走。

意料之內被宣離抓住袖子。

“長公主殿下,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只是習慣兩個身份示人。若是長公主殿下需要,無業閣任您差遣。”

江沅回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好啊,原諒你了。”

宣離又覺得有些灼熱,一時間口乾舌燥。

有些自責自已連這些小把戲都看不出來了,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把自已的所有依仗都交出去了呢?沒辦法,君子一言,他以後就要和江沅綁在一條船上了。

前來通風報信的探子目瞪口呆,歎為觀止:這是打情罵俏?主子好像那個無能的昏君,為博妃子一笑,烽火戲諸侯的那種。無業閣前途是不是堪憂了?

呸,長公主能是那種妖妃嗎?

“長公主殿下,主人,北方胡族似乎已經出兵,然邊境佈防疏散,恐不時就會被攻破。”

兩人之間的氣氛被打破。

江沅皺著眉頭:“訊息來源是否屬實?”

宣離表情凝重:“怎麼會這樣?”

江沅感覺腦子鈍鈍的,來不及了,可是她的力量如此有限,什麼都做不了。

宣離使了個眼色,讓探子先回去。

隨後扶著江沅:“別擔心,南方那邊我來想辦法。”

牆外傳來一聲響動,探子被偏殿外的侍衛發現了。

他求饒的十分熟練:“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我也是長公主殿下的人,都是一家人,哎呦,輕點。”

屋裡的兩人沒管屋外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動靜,開始商量對策。

江沅來回踱步:“如果現在奪權的話,名不正言不順,恐難以服眾。而不奪權,沒有虎符無法調動兵權。”

宣離沉默了一會,隨後拿出一張朝國的地圖。

攤開地圖,紙張已經發黃,並且做了許多標記。

宣離忽視江沅略帶探究的視線,指著標成三角形的幾處:“這幾處我養了一些士兵,總數不到一萬人,我可以帶著這些人先一步去北方禦敵。”

“你是說你先一步去北方,隨後本宮得到虎符後再派人支援?”

“你看此處,離北方邊境最近的一支隊伍,只需三日便可趕到。”

他的手往下滑,指著右下方不遠處的另一個三角形:“此處大約需要五日。這些人雖然人數不多,但也足夠抵禦一段時間了。而下面這幾處,大約五千精騎,我們帶著這些人包圍皇城。”

江沅面色凝重,這確實是最險又最快的方法了。

“好,就找你所說的去做。”

宣離替她挽了一垂落在地圖上的髮絲:“別擔心,我們會贏的。這幾日我會在城中散佈訊息為你造勢,你只需要安心的等著坐上那個位置就好。”

江沅的目光不躲不閃,直直的看著面前的少年,他此番言論總讓她覺得他還是那個小傻子,如此輕易就可以把真心全部交付。

“你難道自已不想做這個位置嗎?你的計劃沒有我也有六成把握可以成功,你應該準備了很久。”

他毫不躲閃的迎著她的視線:“從前我也覺得,都是仇恨驅使著我去做這些,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報酬。可是和你一起我才發現,我對那些並不感興趣,如果當年閼氏沒有對我下毒,我可能會開心的在這皇宮裡做一輩子不知憂愁的傻子。”

“長公主殿下,你知道嗎,我給閼氏寫了信,單于早已經被她控制著了,只要她不同意,就沒有人可以帶隊出征,可是他們還是出兵了。我在她的心裡永遠是可以隨便拋棄的那個,有一個“乾兒子”願意和她投誠她都會毫不猶疑拋下我。我以為,她會對我有一絲愧疚之心的……”

江沅抱住了他的腦袋:“有些人,不配做母親。”

“其實我並不難過,這樣只會讓我對她們的刀揚起的更加乾脆。”

這樣說著,他還是把頭埋到了她的頸窩。

如果沒有她,他確實不會有這些酸澀的情緒,他只會覺得厭煩,等兩邊自相殘殺後他再撿漁翁之利。

當皇帝?如果每天被一群老頭限制指點,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等結束這一切,他可能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沉迷打架,隨便渾渾噩噩的度過。

還好,現在有了她,讓他有了一種名為歸屬的感情,令人安心,酸脹滿足。她確實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他願意做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