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帶的攝像頭還有一部分材料沒有剪進影片裡。

她想把這部分的內容也整理出來,管理者視角加上被害者視角,這份揭露才算完整。

以她的視角來看,壓抑感會更加強烈一些,

有一個小女孩,在第一次看完她放的小電影之後,噁心到嘔吐,她從來沒有學習過男女身體構造的不同,可能她單純的世界裡第一次接觸超乎性別,超出愛情的性,這對她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她哭著祈求懲戒員放她一馬,說自已再也不會喜歡男人了。

但是懲戒員並沒有相信她這絕望的悲鳴,他只猜測這個小姑娘是不是為了能順利“畢業”而演戲撒謊。

她被要求著跪下,說自已是一個淫蕩的髒女人,當著所有人的面為自已的行為懺悔。

她跪在一群有罪之人的面前,嘴唇哆嗦著,吐露出顫抖的、破碎的、不連續的字句:“我有罪,我不應該喜歡男人,我噁心,我不要臉,我想回家。”

還有一個小男孩,面容稚嫩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倔強,不知道是惹了什麼人被抓到了這裡,寧死不承認自已喜歡女生。

“都說了你們搞錯了!我只是扯了一個女孩的小辮子,我根本不喜歡她!”

懲戒員並不會相信這些有罪的孩子們的話,這些滿口謊言沾滿汙穢的孩子。

他們高高在上宛如神明,不帶有一絲憐憫的宣判自已對這些孩子的判罰:“那就證明給我看,大聲地喊你只喜歡男人,然後和男人做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你是真的正常。”

那個孩子神情麻木而絕望。

“夠了,做不到就不要狡辯,在這個年紀就對女孩感興趣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你應該好好反省,你內心就是一個蕩夫!不然怎麼會去揪女生的辮子?”

判官的喜怒難以猜測,上一秒還在勃然大怒,下一秒臉上又如春風一般和煦。

“乖孩子,嚇到你了嗎?我知道你有悔改之心,只要你能學會和男孩子正常的待在一起,我就會放你出去。如果實在做不到,可以做下面的那一個。相信我,只有同性之間的愛才是純潔美麗的。”

還有一些懷著骯髒思想的工作人員,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油膩打量的目光審視這裡被管理的學員。

但凡誰和他發生視線上的相碰撞,就會心頭一跳。

首當其衝的是那些長相好看的男孩女孩們。

利用自已的性別優勢強迫他們發生關係在這裡是一項不成文的,被默許的規矩。

大家都蓬頭垢面並不止是因為身體上的折磨,也是一層保護色。

對於散玉這樣好看到遮掩不了的,只有交“保護費”才能換來一些微薄的安全感。

保護作用並沒有那麼明顯,因為這裡的公務員們並不缺錢,有些人相比錢更想和這樣的絕色睡一覺。

除非是有錢到可以買通領導,直接畢業。

在這裡還衍生出一類人,他們麻木到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眼睛裡沒有一點點光彩和對未來的期望。

如同活著的漂亮玩具娃娃,只有在那些選妃的工作人員眼睛不停的巡視新玩伴的時候,他們才爆發出一點生機來。

這生機大多出自於保護欲。

他們潛意識裡以為自已是最骯髒的爛抹布,其實他們才是這個地方最乾淨的,最接近於天使的人。

共情能力強到足以使他們代替別人成為麻木的床伴。

也許並不應該歌頌這種人,因為這歸根結底都是由於魔鬼帶來的苦難。

應該詛咒並殺死魔鬼才對。

————

整理完這些,已經到了深夜,刺耳的蟬鳴拉扯著她的神經。

她還是強迫著自已睡了過去。

第二天,事情沒有變好反而傳來了一些壞訊息。

散玉的案件直接跳過庭審步驟關押了。

這關押過於隨意甚至都沒有準確的服刑日期。

大有無期徒刑的意思。

與此同時,官方開始對影片的真實性進行分析,咬定這是合成影片,企圖讓散玉坐實造謠辱國的罪名。

強權的壓制使他們寸步難行,

沒有辦法了。

梅拉雅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屈服的情緒,或許現在像那個人低頭才能保住朋友。

她在房間裡不停的踱步,時不時停下懊惱的抱住自已的腦袋。

為此楊凌非常擔心,他知道她在糾結懊惱什麼。

以他的立場或許應該勸她不要屈服,他沒法原諒那個人,但是梅拉雅不一樣,她和那個人有著最為真實的血緣關係。他尊重梅拉雅的選擇,愛情在牢獄之災面前也應該讓步。

就在梅拉雅盯著仇人一樣惡狠狠得看著自已的手機的那個號碼的時候,一個電話突然撥入,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悄然鬆了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現在就算打來的是警察的掃黃教育電話也比和那個人通電話好。

接完電話梅拉雅就陷入了沉思,楊凌覺得她的表情有一點奇怪,立馬緊張的追問:“怎麼了?誰打來的?”

梅拉雅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那個小老太太,她讓我去行政部門正式任職。”

楊凌把自已的手貼到了她的腦門上:“沒發燒啊?怎麼出現幻覺了。”

聽到他的質疑梅拉雅瞬間激動起來:“是真的!她還說要感謝我的實名舉報!還要給我發獎金呢!你說等我幹到首腦的位置散玉他等得起嗎?”

楊凌表情更加擔憂了:“這跟無期徒刑有什麼區別?多個盼頭?所以獎金有多少?”

梅拉雅停頓了半天,才虛弱的開口:“八萬。”

楊凌:……

他修改了一下措辭,語氣委婉:“也許是詐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和你說什麼時候任職了嗎?”

梅拉雅:“說了,今天就去上班,刷之前的身份卡就行,以後會給我換。”

還是刷清潔阿姨的身份牌?楊凌覺得,這一定是被騙了,可是騙子到底圖什麼呢?

梅拉雅不太喜歡他這樣悲觀的表情:“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不管什麼工作今天都要上班,這個月的工資總得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