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與自閉症8

江沅一邊撞一邊戳他的痛處：“知道你爹媽為什麼要生二胎嗎？就因為你這樣，半天連屁都放不出一個，鬼知道你在想什麼？別人憑什麼猜你的想法？等你弟弟出生他們就會忘掉你，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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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簡直被嚇壞了，她連忙攔著江沅，語氣格外卑微：“冷靜，同學，冷靜！”

李孟非對痛感不靈敏，所以他並不在意江沅打他，被欺負了也不會說。但是這番話卻讓他情緒崩潰，他尖叫：“不！不是！”

江沅一秒鬆開他，淡定回自已座位：“這不是會說話嗎？”

李孟非抖的像個篩子：“你耍我？”

江沅點頭：“對，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像個小啞巴，一生氣就尖叫，我耳朵都要聾了。”

李孟非開始一邊抖一邊掉眼淚，他竭力咬著自已的下唇才忍住尖叫，只從喉嚨裡發出古怪沙啞的嗚咽。

他其實早就已經把江沅當成了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很在意感情，敏感到需要衡量感情是幾斤幾兩的地步。

但是因為自閉症，他總是會控制不住的傷害別人，每次傷害完自已的親人，他就會陷入被拋棄的恐懼，這是一個死迴圈。

他第一次卑微祈求，是在眾人面前，為了挽回他唯一的朋友，一個惹他生氣他也會很快原諒的朋友，一個唯一把他當正常人的女孩：“求你，別討厭我，我……不叫，你問我什麼都會回的……”

說出這些似乎用盡了他全身力氣，她生平第一次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段話。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江沅點頭：“可以，一言為定，拉勾。”

李孟非根本不知道拉勾什麼意思，他抖的像個帕金森，學著江沅伸出小拇指。

兩個人就這樣和好了。

為了維護這段友情李孟非竭盡全力剋制自已，江沅打架他補刀；

江沅扮演黑社會他念小弟臺詞；

江沅澆白菜他負責挑糞。

好好一個自閉症被江沅帶的無惡不作。

當醫生把他叫去問話，做心理疏導的時候他還給江沅開脫。連醫生都嘖嘖稱奇，覺得可以出院了。

再不出院兩個傢伙湊一起能把醫院給掀了。

李孟非的父母來接他的時候是一個冬天，他們懷裡還抱著一個寶寶，是個妹妹。李孟非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下碰了碰嬰兒的小臉蛋，然後開始原地轉圈甚至想蹦起來。

江沅知道，他這是很開心。

她打算回自已的病房，不打擾這一家人團聚，也是不願意面對離別。

醫生簡要的和李父與李母介紹李孟非的情況，絮絮叨叨的告訴他們要怎麼引導他，失控了要怎麼辦，每天要按時吃藥，定期複查。

李孟非似乎這個時候才搞清楚情況，他要離開這裡了。

好像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很高興，除了他自已。

因為他總覺得不太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眼咕嚕轉了一圈才發現今天江沅不在。

他立馬打算去找她，他要告訴她小妹妹很可愛，他不討厭妹妹。

還有，他想要帶著她一起回家。

他記得江沅說過，她沒有家，每次開放日的時候她都不開心。他不想讓江沅一個人留在這裡。

江沅躺在病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大腦。

面前突然被一片陰影遮住，是應該和父母離開的李孟非。

她有些奇怪的問他：“你怎麼還沒走？”

李孟非顯得有點興奮，他手舞足蹈的比畫：“你和我一起，我們回家。”

江沅面色古怪，“你問過你爸媽了嗎？”

李孟非歪頭。

江沅歪嘴邪魅一笑：“你家又不是我家，我過去幹嘛？”

李孟非顯得有點著急，他想上手拉江沅，勸她和自已一起回家，一時情急就知道重複：“和我，一起……一起回家。”

這時候醫生和李父李母也趕到了這裡，看到這個情境聲色各異。

江沅看到他們，觸電似的把自已的手抽回來，語氣僵硬：“不要這樣，我不想和你一起回你家。”

李母認識江沅，她生完孩子之後面色更加溫和了，慈祥的像廟裡的菩薩，她走過來摸了摸江沅的腦袋：“看他這麼喜歡你，要不我認你做女兒？阿姨會像對待自已的孩子一樣疼你的。我們家裡條件還可以，不會讓你受苦。”

江沅抬頭飛快看了一眼門口，然後堅定的搖頭：“不，謝謝阿姨，我不想走。”

醫生也在和李父竊竊私語：“江沅這個小姑娘病情還不穩定，如果你們想要領養最好在等一段時間，因為她表現出了攻擊性，家裡有幼嬰最好慎重考慮。”

李父點點頭，過來拉著李母離開：“咱們要尊重孩子的選擇。孟非他肯定還會交到新朋友的。”

江沅也點點頭，看著他們一起把李孟非拉走，她才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剋制力才沒有當場就答應李母，她提出來的條件簡直對她有致命的誘惑，她早就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嫉妒李孟非的家庭，他的父母。

幾乎在拒絕完的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可是她知道，自已對於任何家庭都是一個累贅，她也知道，這段時間的表現會讓醫生判斷她不適合接觸人群。更知道李孟非以後會和她有著天壤之別。

她從出生下來就是精神病院裡的孩子，她走不出這裡的。

豆大的眼淚正在眼眶裡面轉悠，轉眼李孟非又跑回來了，他氣喘如牛，眼神兇狠，彷彿打算強搶民女的惡霸。

不知道甩了多少個攔他的人才衝進來。

江沅又噗嗤一聲笑了，差點笑出了鼻涕泡。

她拉住李孟非，關上門，把他堵在門上。

“喂，我不想寄人籬下，你什麼時候長大了，自已有家了，再來找我，到時候我一定同意和你走，這個是印章。”

說完她啵唧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李孟非兩顆眼睛要哭不哭像兩個荷包蛋：“你要是不承認，怎麼辦？而且，要好久。”

江沅安撫他道：“不會很久的，你不是富二代嗎？成年了你就可以繼承遺產然後買房買車，說不定那時候你已經不想來找我了。”

李孟非堅定道：“不會的。要來。”

江沅滿意的笑了：“我不是給你印章了，如果到時候我們對方想不起來，就再印一次，這樣就會想起來了。”

李孟非歪頭：“真的？不許，騙人。”

江沅扯起他的衣服給他擦眼淚和鼻涕：“當然是真的，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