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小酒館裡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酒客,飛坦和真白找了個角落坐著,桌上已經擺了幾個空酒瓶,兩個人面上看起來倒是沒什麼變化。

“嘶——哈”一杯幹下去,真白滿足地打了個酒嗝,“想想上次這麼痛快地喝酒還是在上次,哈哈痛快!來,再滿上。”

真白狂放地薅起酒瓶子就往飛坦和自已的杯裡倒酒,飛坦也沒有拒絕,倒不如說從坐進這家店開始,飛坦除了動手喝酒以外,就只會一動不動地盯著真白髮呆。

“餵你怎麼回事?怎麼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真白伸手在飛坦眼前晃了晃,對方卻依然不為所動。要不是真白一聲令下他就自動端起酒杯幹了,可能更像是坐了個雕塑……也差不多吧,放寬點就算是多了個人形自走灌酒機器好了。

怎麼說呢……怪可愛的。

真白晃了半天看對方沒反應還是照樣盯著他猛看,最後就隨他去了。扯過杯子自顧自地又灌了兩口,重新起了個話題。

“話說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庫洛洛那狗賊後來沒有難為你吧?”

大概是庫洛洛的名字稍微觸動了一下飛坦的反射神經,他點了點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嗯,那就好。”真白也滿意地點點頭,瞅了一眼飛坦身上這身黑不溜秋的寬大袍子繼續說道,“對了你怎麼又開始穿這些老氣橫秋的衣服了?”

飛坦有些呆愣地看著真白,片刻後才回復說:“不能穿了。”

“嗯?什麼不能穿了?”真白下意識接話,然後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說以前我給你弄的那些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回答是又一個悶悶的“嗯”,飛坦仍然是那副雷打不動的表情,但真白好像聽出了幾分委屈。

“咳……咱就是說衣服不能穿了可以去搶…我是說買新的……”真白看著飛坦身上也勉強可以算是新衣服的黑袍子,趕緊改了話頭,“買新的更好看一點的衣服。”

真白拉了拉飛坦那標誌性的碩大衣領,點評道:“這黑不溜秋的像什麼樣子,這麼肥大,簡直連你萬分之一的美貌都襯不出來。”

似乎是意識到了真白在誇他,飛坦一直盯著真白嘴唇的眼珠子才終於捨得轉動了一下,望過去看著真白的眼睛,又“嗯”了一聲。

這次的聲音,明顯輕快不少!

“你小子……”真白忍不住啐笑著,伸手揉了揉飛坦的頭髮。嗯,頭髮倒是非常清爽乾淨,而且還是那麼柔軟,手感滿分且令人懷戀。

真白坐回去端起酒杯,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嘆。其實能看到飛坦現在還這麼活蹦亂跳的就已經非常滿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所以真白把飛坦招呼到酒館來使勁灌酒,也有一點是想借酒精的作用模糊飛坦對於今晚的記憶。

既然以為這是一場夢,那就讓它真的變成夢吧。

不過真白唯一沒想到的是飛坦喝醉之後竟然是這麼一副……嗯,不太聰明的亞子?畢竟以前流星街生活條件艱苦,兩個人也沒機會一起喝兩杯。

真白一邊啜飲著一邊想著些亂七八糟的,突然身邊一道甜美的聲音插了進來。

“嗨帥哥們,有興趣一起喝兩杯嗎?”

真白側過頭,才看到有兩位美女竟然拿著酒杯主動過來搭訕。

哇哦,美女耶!

真白眼睛亮了一瞬,漂亮的小姐姐誰不喜歡!

真白正準備掛上營業笑容回應兩句,一道寒光突然猛得朝著美女面門直奔而去。

“!?”

真白反射性地甩手外放兩道念刃將寒光打落,在它們掉到桌上發出聲響之前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後一秒藏回身後。

前來搭訕的美女:?

前來搭訕的美女: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咻——地一下,就過來了?

還沒等真白說點什麼救場,一道冷厲的聲音就從旁邊響起:“……要麼滾,要麼死。”

“你!”大美女也有大美女的驕傲,兩位美女剛想說點什麼找回點場子,轉頭就碰上了飛坦冷漠的視線。

一瞬間,想說的要說的什麼都忘記了。美女嚇得本能倒退兩步,下一秒便以比來時快十倍的速度風一般消失在了門外。

整個過程迅疾如風噤若寒蟬,一口大氣都沒敢出。

在旁邊圍觀了整場的真白:…………

???

真白無語地看過去,卻也看到飛坦正一臉疑惑地望過來。神態呆愣,坦誠無比,完全不見剛剛那狠厲絕情的樣子,變臉之迅速令人髮指。

“……你幹嘛?”真白問。

“蒼蠅。”飛坦答。

“……有那麼好看的蒼蠅嗎?”真白問。

“嗯。”飛坦答,然後又補了一句,“不好看。”

“……醒醒年輕人,美女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啊?”真白問。

“你。”飛坦答。

“啊?”

真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突然的一個“你”是什麼意思。思索半晌回過味兒,雞皮疙瘩瞬間就爬滿了手臂。

“我…我說你這小子,你什麼你啊,有你這麼吃飛醋的嗎?”

“嗯。”飛坦即答。

“靠……”真白終於被迫想起了那個被飛坦壓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晚上,想起了那晚被年下支配的恐懼。

一想到這茬,真白頓時也不自在起來了。此時再看看飛坦那熱烈依舊的眼神,感覺能把牆都燒出一個洞來。

真白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拿出長輩的尊嚴來說兩句。

“咳……飛坦,感激和戀愛呢,是兩碼事。你現在是因為還沒遇到過真正喜歡的女孩子,沒體會過真正的戀愛,所以把咱們之間的親情誤以為成了愛情。”真白嘆氣,“唉也怪我這個當爸爸的不好,沒能創造更好的條件豐富你的情感生活。”

帶孩子難啊。真白下意識感嘆著,當初在流星街光是想活下去就得拼盡全力了,哪能奢望什麼教育資源。結果給孩子整出雛鳥情節了吧,怎麼說都不聽勸。

從遠處看,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人正在談天說地,一個雙手並用地比劃著滔滔不絕,另一個聽得安靜而又專注,場景一度非常和諧。

但飛坦這邊,其實已經基本上聽不進真白在說什麼了,聽了也不過腦子,他只是盡力抓著一些隻言片語進行反應。但光是這麼看著真白神采飛揚的樣子,飛坦就已經覺得非常好了,真的非常好。至少是在他做過的跟真白有關的夢裡,最美好的一次。

真白在這邊噼裡啪啦分析了一大堆說得口乾舌燥,看飛坦還是不為所動的樣子,敗下陣來。

“……算了。”

真白揉了揉開始痛起來的太陽穴,才察覺他們倆竟然已經喝了這麼多。酒瓶子七零八落地倒在桌上腳邊,也真虧都醉成這樣了飛坦看起來還依然面不改色。

真白扶著頭叫來服務員結了帳,朝飛坦歪頭示意了一下,“走吧飛坦,去開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