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覺得自已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呆愣地看著手裡已經在“嘟——嘟——”顯示忙音介面的手機,再次確認了一遍上面顯示的名字。

是【季安寧】沒錯。

許經理:…………

許經理:“就是沒錯才恐怖啊!”

許言服了,他連著兩天找不到他們家的新晉王牌,聯絡也聯絡不上,愁了半天才想到要不要試著問問小季。

畢竟就前陣子的情況而言,新晉Ace跟小季的關係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結果沒想到小季也不見了,一問技術部,連著曠工兩天了都。

許言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苦逼保姆懷著試試看的心情給唯一可靠的小季同志打電話,等連call終於被接起來,許言憋了許久的連環炮終於有了發洩之地:

“誒喲我的小祖宗你可終於接電話了,聽技術部說你昨天和今天都沒來上班啊,是出啥事了嗎,其實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道飛坦人在哪他籤合同的時候聯絡地址一個沒留現在找不到他人我都快急……”

一個意料之外卻熟悉到不行的聲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不知道,滾。”

許言:……

許言拿開手機,看了一眼通話頁面顯示的名字……冷靜了兩秒,再重新懟到耳朵邊。

“呃……”許言緩了緩,“坦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是季安……”

對方明顯不想給他發言機會,冷言冷語地說:“在我回來之前別打過來,要是再有人不長眼地來煩我們……”不耐煩的聲音頓了頓,最後陰沉開口:“我會讓他後悔被生出來。”

明顯已經打擾了的許經理:……

“不是坦哥你準備啥時候……嘟——嘟——嘟——”

許言:…………

許言:他是得了什麼聽他把話說完就會死的病是嗎?

許言痛苦面具,他真受不了這些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少爺們了,以前那五個已經夠煩人的了,沒想到現在更是來了個一節更比五節強的活爹。

他許言是什麼很賤的人嗎,這麼不懂配合的選手他還要上趕著伺候,俱樂部沒了這活爹是過不下去了咋的。

許言蹙著眉頭攥緊手機,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把飛坦問候了一遍,心想這B新人誰愛伺候伺候,他不想管了。

他惡狠狠地撥通了老闆的電話:“老闆,有個事兒彙報一下,飛坦這人完全不懂配合工作,俱樂部真的不考慮換人嗎?”

老闆秒回:“不考慮。”

許言:……

“小許啊,隊員不配合才是你這個戰隊經理該發揮作用的時候,要是都那麼好管,公司每年用那麼多錢養你幹什麼?”

許言:…………

“……好的,老闆。”

戰隊保姆許經理,今天也在為了五斗米折腰。

很賤的許經理只能掛了電話重新考慮該怎麼才能把他們的新Ace抓回來上班。

剛剛飛坦的聲音確實有點異樣……像是生病,聽起來比平時啞了幾度,順著訊號傳遞過來的低氣壓都更冷了。

許言沒敢像平時催人那樣再打電話過去。

坦哥最後的威脅聽著像是他們平時也會說的垃圾話,但許言就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總覺得飛坦有時候真像是能做出“把你頭給打爆”“端著機槍掃射大樓”這種恐怖事件的反社會分子。

嘖,社會他坦哥。

翌日。

潛心思考了一天也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的許經理,束手無策之下決定去找另一位受害人取取經。

許言來到一樓辦公區,意料之內地看到小季位置上空空如也,而旁邊的老王正在鍵盤上指如疾風勢如閃電狂敲亂舞恍有殘影。

許言徑直走過去,非常沒有眼力見地搭腔:“喲老王,加班呢?”

正忙到飛起的老王高冷地白了他一眼,十指如飛,沒理他。

真白的工作搭子老王,全名王維,看得出他父母當初在這個名字裡寄託的美好期冀,但最後老王長成了一個非常威武雄壯的東北老爺們兒,一身腱子肉看著就得勁兒,完全不像是敲程式碼的,說他去拍型男雜誌都有人信。

平時在其他同事眼中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吃得少幹得多,寫程式也快準狠,是資本家最喜歡的一類牛馬。

而此時,他跟許言,一個忙著幫真白擦屁股,一個忙著幫飛坦擦屁股,正是難兄難弟,同是天涯淪落人。

許言何許人也,他跟小季老王平時私下關係就不錯,知道老王本質上是跟他一樣的八卦纖細少男心,完全不在意老王的高冷。他在旁邊自顧自地感嘆:“唉…其實我知道小季為什麼沒來上班。”

旁邊敲鍵盤的聲音微頓。

許言接著說:“剛剛我給小季打電話,你猜怎麼著?”

王維:“……怎麼著?”

許言看人搭腔了,興致沖沖地抬手擋在嘴邊,上身傾過去做出講悄悄話的樣子,老王凝神細聽,

“打是打過去了,但是是飛坦接的。”

老王:……?

飛坦?

……難怪他昨天給小季打電話都沒人接。

“……綁架?誘拐?”

許言:?

老王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季安寧是他在公司為數不多投緣的朋友,技術好人也不錯,就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總覺得稍不注意就會被壞人拐跑。

恰好,他們公司的這個新人雖然長得還行,但看著就不像個好人。

王維不動聲色地在工作頁面旁邊新建了個視窗,一串串程式碼以眼花繚亂的速度向上跳躍,不一會兒他切回工作頁面,轉頭向許言開口:“這兩天他沒有進行過網路活動,社交賬號沒有更新,連電腦都沒開過機。”

許言:?

“你說小季?”

“嗯。”

“……你怎麼知道的…你們玩電腦的都會這一手?”

老王囫圇吞棗地“嗯”了一聲。

許言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給當程式碼農比了個大拇指,然後接著思考:“不應該啊,當代年輕人兩天不上網跟紫砂有什麼區別?”

老王點頭。

“……不會吧,難不成真被飛坦給綁架了?”

這麼一說,他頓時就覺得飛坦昨天那態度不對勁起來。

“我靠…我跟你說,昨天飛坦接我電話的時候,那聲音好像是有點古怪!”

老王:!?

“誒你不懂,就是那種…你懂嗎,那種啊。”

老王:“……哪種?”

許言:“嘖…就是那種啊,唉說了你個死宅男也不懂。”

熱愛戶外健身只是職業恰好是碼農的老王:“???”

許言正要跟年近三十還沒脫單的純情碼農科普男人聲音會變啞的幾大理由,餘光突然瞟到正推開大門進來的某個身影。

“就是說……等等!”

“?”

還沒等老王發出疑惑,原本在他面前興致勃勃的許經理,突然飛一樣地朝著大門口飛奔而去。

隨之而去的還有驚醒眾人的猛的一嗓子:“坦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王:!!!

眾人:?

飛坦一如往常地跨起個批臉進門,好在他的衣品在被真白接管之後有了十足的提升,看上去仍然是十成十的帥氣。

許言飛撲過去的身影自覺停在了飛坦三尺外,眼巴巴地望著如隔三秋的活爹,頗有種臨死之前得見恩人的感動:“活…坦哥,您終於肯來公司了。”

飛坦罕見地沒有飛給他冷颼颼的眼刀,一邊非常自然地朝真白工位上走,一邊正兒八經地開口:“正好,有事找你。”

許言:?

許言震驚。

他坦哥也有能用上他的一天?

畢竟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無所不能天下無敵孤獨求敗高處不勝寒的龍傲天氣質。

“坦哥你說!”

“你們這兒結婚怎麼結?”

“哦結婚啊,就是去民……嗯你說結婚!!!?????”

“嗯。”

飛坦十分自然地走到真白工位上坐下,然後開啟電腦掛上遊戲。

許言跟著過來,隨便拉了根椅子在旁邊面朝靠背坐下,手肘搭在椅子靠背上,偷偷觀察今天的飛坦。他就說今天自已怎麼敢跑到坦哥面前大小聲,因為他下意識感覺到了今天的飛坦似乎跟之前不一樣……要說哪不一樣,大概類似於餓了半年的獅子終於給人一種吃飽了的感覺?

全身透露出一種飽食饜足地,不會再隨便咬人的平和感。

雖然周身氣溫還是很低就是了。

許言眯了眯眼,腦中的八卦雷達簡直震天響。

他跟旁邊已經悄悄豎起耳朵的老王打了個眼色,清咳兩聲,見飛坦並無不虞的樣子,壯著膽子打聽:“呃…是坦哥你結婚嗎?”

“嗯。”

“和誰?”

“真白。”

“真白是誰?”

飛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許言立馬噤聲。

越界了,小的越界了,竟妄圖打聽坦哥的相好。

但他真的快好奇死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收服飛坦這種神人,甚至他坦哥還上趕著要跟人家結婚。

真白是何方勇士之前也沒聽說過啊!

許言憋得抓耳撓腮地難受,但也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雖然很奇怪飛坦為什麼連結婚流程都不知道,但還是一五一十地詳細說明了種花家的結婚流程,甚至附帶了中式婚禮西式婚禮結婚旅行等各式婚禮優劣對比的一條龍介紹。

飛坦聽得前所未有地認真,思考的樣子十分小心慎重,看得出來是十成十地重視。

許言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片刻後飛坦問他:“你覺得真白會喜歡哪種?”

許言:?

許言:……我又不認識你相好,怎麼知道她喜歡哪種?

“呃……我對你家那位不太熟,就不隨便揣測了。”

飛坦臉上再次出現了跟剛才一樣莫名其妙的神情。

許言:……?

其實許言現在特別想問,你他媽不是喜歡我們家小季的嗎!?

明明昨天還在幫小季接電話,聽起來像是在曖昧同居,怎麼今天就能這麼鎮靜地來打算跟另一個人結婚啊!

而且他家小季人呢!怎麼就你一個渣男來了!

旁邊老王仍然在目不斜視地繼續敲字,但顯然也已經面沉如水了。

興許是許言臉上的表情過於一言難盡,飛坦有些疑惑地挑眉:“怎麼?”

“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

“…………”

許言一臉便秘的樣子,最後實在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我們家小季呢?”

飛坦:?

許言一臉糾結:“你昨天不是還幫小季接電話…怎麼……”

怎麼今天就要跟其他人結婚啊?

飛坦:“……?”

飛坦終於反應過來:“你們叫他小季?”

許言:“啊?”

飛坦:“他叫什麼名字,就這個工位上的人。”

許言不解地答到:“季安寧啊。”

季安寧,季安寧…原來真白以前的名字叫做季安寧。

飛坦在心裡默唸了幾遍,突然覺得這幾個字真是順耳無比,像是他家真白該有的名字。

但是,他還是更喜歡真白這個名字,畢竟“真白”才是包含著與他回憶的那個名字。

飛坦靜了一會兒,神情突然變得危險起來,轉頭問到:“你們家小季?”

許言:?

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無語改口:“啊不是,你家,你家。”

飛坦滿意點頭。

接著開口:“真白就是季安寧。”

許言:……?

許言:嗯!?

“也、也就是說,坦坦坦哥你你你要跟小季結婚!?”

飛坦愉悅點頭。

許言驚恐地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故作鎮定的老王,對方此刻的神情比他好不到哪去。

飛坦也不在意他們眉來眼去,倒不如說他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真白是他的,最好在他面前放個大喇叭,他能不間斷給這群人迴圈一整天。

許言和老王此刻簡直像是老父親嫁兒子,心情此起彼伏一言難盡。

小季……你、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