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白不知道自已是怎麼熬到下班的,他居然還撐到了下班,真是自已都快被自已感動了。

下班打卡之後,真白整理好心情,確認自已目前情緒狀態還算穩定,才去找飛坦一起下班。

得知自已被迫在全網實名做0的那一刻,真白只想拉著飛坦同歸於盡……好在同事拼上性命攔下了暴動的他,輪著在他耳邊唱《鐵窗淚》,才最終得以避免血案的發生。

真白努力提醒自已,飛坦本身也是個核彈,開關就捏在自已手裡,要是把飛坦引爆了那就真變成拉著世界陪葬了。

飛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自已不能因為這兩天飛坦的好相處就理所當然地忘記這件事,所以哪怕飛坦因為觀念差異做了那等蠢事,真白咬著牙想,他也不能直接腦袋抽風地就去找他吵架。

不愧是靠譜的成年人,想發瘋都得先考慮後果。

結果等真白冷著臉上到二樓找人,被突然告知,飛坦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答應了一個廣告代言,出去拍外景。

…………

真白沉默。

拍廣告?出外景?

誰?飛坦?

什麼?他終於決定要出道了嗎?

————個屁啊!

媽的這混蛋…真白氣得手指骨都捏得咔咔直響——這混賬!絕對是因為害怕面對自已的怒火所以提前偷跑了!

很好,學聰明瞭是吧。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偷跑連自已的臉都利用上了,之前那麼多廠商天天找他也沒見他搭理過,現在知道接廣告了是吧!

真白再一次低估了流星街土著的行動力,這麼多天相處下來,竟然下意識把他當成了文明人。

結果沒想到這人還是當初那個心臟的,可惡,大意了。

真白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理智又被氣得沸騰蒸發,他沒再多等,冷著臉下樓提包就走出了大樓。

“……敢不提前告訴我就玩消失,很好,你最好就這麼給我直接蒸發乾淨。”

真白臉上宛如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陰沉著臉獨自往家裡走。

此時已是傍晚,天色昏黃,周邊有人氣的地方已經亮起了彩燈,把冰冷的鋼筋水泥也襯托出幾分溫情來。

真白這才反應過來,這還是他重遇飛坦以後第一次一個人回家。他住的地方離公司不算遠,打車8分鐘左右,走路大概20分鐘,往常兩個人一起走這條路感覺並不算長,現在一個人走著,這條路彷彿遠得看不到盡頭。

真白:……嘖。

真白有意識地想忽略心底這股煩躁感,反正回去也沒事,乾脆在路上解決晚飯算了……真白想著,至於某個混蛋,他愛吃不吃,關他屁事。

真白漫無目的地走著,一路邊走邊看路邊的小攤,看看有沒有能引起自已食慾的東西。但往常看著都還不錯的小吃,今天卻總覺得看什麼都沒有食慾。

就這麼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竟也快到家了。

他住的小區算是在市郊,晚上出行的人也比較少,看起來都沒什麼夜生活的樣子,所以入夜之後也沒多少特別熱鬧的商店街道。真白想了想,要不自已還是回去泡個泡麵湊合一下算了。

這麼想著,往家裡走的步伐又提快了一點。

真白快步走著,路過一個必經的小巷時又再次加快了速度,就差直接跑起來了——然而還是慢了一步,他看著自已面前突然跳出來的這個一身黑的奇怪黑衣人,忍不住嘖了一聲。

真白:……

這種劇情,總覺得似曾相識呢。上次敢這麼在他面前跳出來的,還是某個不怕死的蜘蛛腦。

真白停下來靜靜地看著對方,並不搭話。

黑衣人也沒說話,向著他又走近了兩步。

“誒等等……”真白看著對方,黑衣黑褲黑口罩,遮得嚴嚴實實,看著不像是來跟他交朋友的。他捏了捏眉心,很心累地提問:“……這位英雄,你跟了我一路了,請問有何貴幹?”

對方抬頭看他,唯一露出的眼睛狹長又鋒利,帶著一股陰騖感,正狠狠地瞪著他。

“你就是小季?季安寧?”

“不是。”

“?!”

真白否定得非常迅速和自然:“我叫真白。”

沒想到對方竟然瞭然地點點頭:“那沒錯,也是你。”

真白:!?

怎麼就‘也是我’了,你連真白這個名字都知道?

對方沒給真白提問的機會,他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已經按捺了許久,最後控制不住地吼了出來:“就是你要跟飛坦結婚?”

真白:……哈?

對面明顯已經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情緒不穩定地繼續吼到:“你是飛坦的誰啊就跟他結婚,你配嗎?”

真白:?

“飛坦是我們大家的,你憑什麼私自獨佔他?”

真白:?

“你也不看看你自已,還是個男的,你不嫌惡心也別噁心飛坦啊!”

“肯定是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才爬上了飛坦的床,你別以為做過了就了不起,等飛坦見識過了好東西,你還以為能看得上你這個醜男!”

………………

真白:…………

精彩絕倫。

歎為觀止。

真白奇了,有生之年竟然能遇到活的腦殘。

他發誓,這句感嘆真的不含任何主觀惡意。

就是那種,大家懂吧,以前只在網上見過所謂的腦殘粉,但是上網嘛特別是在戰鬥狀態下,大家偶爾都先把腦子放在一邊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網上再怎麼放飛自我,一般到了線下都還是會要點臉。

就像打遊戲的時候,我在遊戲裡罵你媽並不是真的罵你媽,此媽非彼媽。這個媽她只是我們臆想出來的,是一種虛幻的,一種類似於精神體的一種存在。她只存在於這場遊戲之中,在現實中她什麼也不是,僅僅代表著我對你這場遊戲的否定,以及我對你的遊戲表現感到失望,不得已創造出了這麼一個媽出來。這場遊戲過後你媽還是你媽,她什麼事也不會出,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我不介意下次遇到你時再次創造出這個媽來。雖然在遊戲裡我對你媽出言不遜,但在現實中我遇到你媽還是會說一句:阿姨您好。

至少在這之前,真白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一直以來的良好教育讓真白身邊圍繞的都是些高質量的人群圈子,哪怕後來到了流星街,大家信奉的也都是能動手就絕不動口的實幹派信條,少有見到這麼能說會道的。

直到今天第一次在現實中見識到了活的腦殘,會說會跳會動,還是真腦殘,這一瞬間比起被罵的憤怒,真白竟然更多的是一種詭異的好奇。

這類人是不是真的沒腦子?他甚至想弄過來開啟看看。

可能是真白的表現過於淡定了,類似於‘我罵你痛點你居然不惱羞成怒?’的無名怒火讓對面莫名憤怒,他再次高聲確認:“剛剛我說的你聽到沒有!”

真白聞言配合地點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黑衣人不可思議,“聽到了你還沒反應!?”

真白不是很理解,“我要有什麼反應?”

狂熱粉:…………

“你是傻子嗎?”

真白:?

真白只覺得好笑,怎麼有人專程來罵人還追著別人要聽後感的啊。行吧,既然你都這麼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也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真白無語地看著他,開始條理清晰地逐一回復:“好吧,那我就簡單回答你一下。”

“首先,我沒說要跟他結婚。就他那連像樣的求婚都沒有,我怎麼可能這麼便宜他。”

“第二,我是他的誰……嗯這個問題問得好,我是他爸爸,當然現在也是他愛人。”

狂熱粉:?

“第三,我憑什麼獨佔啊……”真白稍微踟躕了一下,最後真誠地看著對方:“要不你試著來搶一搶?”

狂熱粉:……

“第四…第四你說了什麼來著,哦對,說我也是男的是吧。好,你問得很好,因為這個問題曾在飛坦跪著向我求愛的時候我也問過他。”真白微笑著提問:“想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狂熱粉:…突然不是很想知道。

真白並不管對面的反應,自顧自地就接著說到:“他說‘男女根本無所謂,他只是想要我而已。’”

“明白了嗎,他不是同性戀,他只是‘季性戀’…呃或者‘白性戀’?”真白還稍作思考了一下,“嘛無所謂,反正都只是我而已。你懂了嗎,他不喜歡男的也不喜歡女的,他只喜歡我,我是男的他就喜歡男的,等我變成了狐狸精,那他就只喜歡狐狸精。”

狂熱粉:“你閉嘴……”

“至於怎麼爬上他的床……”真白想了想反倒笑出聲來,“這你可是真冤枉我了。”

真白甚至略帶些委屈地說到:“說起來他現在住的都是我的屋,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說他是我包養的小白臉都不為過……”

狂熱粉抱著頭明顯不想再聽:“你胡說!你閉嘴!!”

真白卻不為所動,甚至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變化,“所以你該問問他,是憑藉什麼下作的色誘手段才爬上了我的床……”

狂熱粉崩潰搖頭:“你閉嘴啊啊啊啊!!!”

很明顯對方根本聽不得這些,他這次來的目的也不是真正想問出答案,他只是來洩憤的而已,作為有人竟然能得到他得不到的白月光的報復,他只是要來讓真白狠狠吃點苦頭的而已。

沒想到真白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被陌生人堵在昏暗的小巷裡,不害怕就算了,竟然還敢說那麼多該死一萬遍的東西!

他說的肯定是假的!都是假的!飛坦那麼遙不可及如月亮一般完美的人,怎麼可能是他說的那樣無恥下作!

真白終於如他所願地閉了嘴,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嘲諷、炫耀、和過於赤裸裸的惡意。

他看著對方在他不遠處發瘋,只剩下無邊的平靜,甚至還帶著些憐憫。

“所以好了嗎,我可以走了嗎?”真白平靜地問到。

但對面顯然已經陷入了一種神經質的瘋狂,他自已歇斯底里了一會兒之後,喃喃地重複著真白的話:“走?你要走去哪?”

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回家…你要回家對不對!你要回飛坦的家!還要上飛坦的床!”

“我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