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鬧市區被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們佔領著,和事務所在的地方相比,這裡要熱鬧許多。路邊隨處可見霓虹閃耀的廣告牌,和讓人躁動的音樂聲不絕於耳。

一名穿著連帽衛衣將自已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影經過一群酒醉青年們,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個。酒醉青年搖搖晃晃抓住衛衣身影的衣領大罵髒話,衛衣的帽子落下露出張一條從右眉骨處斜著連線到左臉頰可怖傷疤的臉。嚇的酒醉男一激靈手也不自覺的鬆開,酒瞬間醒了大半。感覺剛剛的表現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硬著頭皮就想揮拳找回面子卻被同行的朋友們拉住。

酒醉男罵罵咧咧的離去,傷疤男身後竄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影直奔酒醉男而去。感覺到後頸突然一痛,用手摸去什麼都沒有,酒醉男也不放在心上,被朋友們架著走了兩步眼前突然一黑栽倒在地,雙目圓睜嘴裡吐著白沫身體不停抽搐起來。那團黑影跳回傷疤男背後,酒醉男那邊已逐漸沒了呼吸,朋友們驚慌失措的叫嚷,傷疤男滿意的點了點頭重新帶好帽子繼續前行。

推開街角一間不起眼的酒吧大門,長長的走廊上有醒目的標識告知客人左側是上樓的通道,右邊黑漆漆一片沒有一點燈光。傷疤男站立片刻隨即走進黑暗之中。

拐過一個彎前面有了光一扇門出現在走廊盡頭,門前站著一位靠在牆上昏昏欲睡的男人。聽到聲響男人驚醒,警惕的看向來人。

“出示證件。”男人冷冷開口道。

在這個時間光顧打擾自已休息令他很憤怒,但出於工作性質,不能隨意招惹身份不明的人,畢竟能找到這的都是覺醒者。可還是掩飾不住語氣裡的不耐煩。

“沒有就請離開。”見眼前身穿衛衣的身影沒有任何動作,男人下了逐客令。

男人的耐心馬上就要消磨殆盡,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只見傷疤男從口袋中掏出一沓紅色鈔票遞給男人,男人立馬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將錢放進懷裡,還貼心的開啟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門後是一間裝修復古的酒吧,放著輕柔的音樂,場中零散的坐著七八個男女,看到門口出現的身影目光停留了一下就又恢復了正常。任誰都想不到,這間毫不起眼的酒吧就是丹江市神秘的地下黑市,覺醒者可以在這裡自由交換異界物品和情報,甚至還有殺人懸賞這樣更為黑暗的交易。官方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然是默許了這樣的地方存在。

傷疤男徑直走向吧檯找了個位置坐下,酒保正仔細的擦拭酒杯也不抬頭客氣的問道。

“這位客人有點眼生啊,你要喝點什麼?”

“溫霆霓,我需要一顆六級靈核。”傷疤男對著他開口道。

擦拭杯子的手一頓,被毫不客氣的道出名字,溫霆霓笑了起來,有些好奇的看著傷疤男。來過這裡的人都知曉他是這間酒吧的老闆也是這個地下黑市的負責人,就連監察院院長見到了他說話也是帶著三分客氣,但第一次見就敢直呼他姓名的人這還是頭一個。

“哦?六級?朋友,奉勸一句,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好好思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吧。”溫霆霓笑道,繼續擦杯子就當剛剛聽到的話是個玩笑。

這人瘋了,六級靈核放眼整個丹江市除了監察院,對了,還有那個討厭的傢伙也有。誰能有?誰又有能力有?

傷疤男隨手扔出一枚金色硬幣,溫霆霓放下酒杯看著硬幣在桌面上打轉,眼中漸露驚訝之色。

“你從哪裡得到的?”溫霆霓聲音急切的問道。

拿起硬幣反覆觀摩,任何一點細節都不肯放過,確認無誤後鬆了口氣輕輕放下硬幣。

這枚硬幣正面雕刻著一個口銜匕首栩栩如生的小獸,背面刻著一支纖毫畢現的羽毛。從這個黑市建立之初,每任負責人都會向下一任留下一張畫和一段話。畫里正是與面前這枚樣式質地一模一樣的硬幣,那段話則是手持硬幣的人可以向黑市提出任意一個要求,黑市要無條件聽從。溫霆霓在繼任的這麼多年裡,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出硬幣。

“這上面有我的號碼,拿到靈核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會告訴你交易地點。”不理會溫霆霓的問話,傷疤男放下一張紙條起身離開了座位淡淡說道。

“哦,對了。官方今天釋出了全城戒嚴令,送靈核的最好是個普通人。”傷疤男臨走不忘囑咐道,說完走出了酒吧。

其實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這個人的要求,上幾任說的話自已為什麼要聽?但溫霆霓一想到硬幣湊齊五枚就可以熔鍊成一把開啟神秘地界的鑰匙,那裡面藏著可以讓所有覺醒者瘋狂的力量,只能答應下來。加上前幾任留下的現在加上手上的一枚,已有四枚。這讓溫霆霓心情有些激動。

可一顆六級靈核出現在市面上足以令丹江城大亂引發一場血雨腥風,他要級別如此高的靈核到底要做什麼?我又能從哪裡給你搞來它?難道真的要去找那個人?

溫霆霓一想到要看到那張討厭的臉,激動的心情蕩然無存,燈光開始忽明忽暗。

孤山事務所,二樓辦公廳中王至東把玩著手裡的黃色靈核,帶著一臉玩味的笑容,對這個來了一早上也不說話只顧裝酷耍帥疑似有表演性人格的監察使,越看越覺有趣。

“監察使大人,雖說您身份高貴能來我這也算蓬蓽生輝了,可咱們就這麼幹坐著?不說點啥?”王至東笑問道。

王鴻飛翹著二郎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

“既然你問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說一句,你們在官方資料上的記錄為什麼是保密狀態,究竟是什麼身份?”

王至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沉不住氣忍不住了吧?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道。

“我啊,六級天生覺醒風系能力者,自幼嬌生慣養,調皮的很。華城出了名的紈絝,王家長房三子,爺爺是華夏初代覺醒者之一,在官方組織中曾擔任要職。不過三年前退休跑到深山老林裡頤養天年去了。”

越聽越不對勁的王鴻飛表情已經無法保持平靜變的猙獰,讓你說自已的身份,你說我的幹嘛?想開口打斷卻發現沒法張嘴,連根手指都無法動彈。能量從四面八方向自已擠壓過來,自已彷彿被困在了一個透明的罐子裡。

耳邊王至東的說話聲還在繼續。

“三年前在一次世家聚會中,沒經受住孫家一位同齡人的挑釁,大打出手。那個姓孫的做的事可真是夠孫子的,見敗局已定,利用能力控制一位場間女孩試圖擋住你的攻擊。你因此憤怒至極,最後失手殺了他。本應遭到監察院制裁的你,卻在爺爺的關係運作下逃脫了審判。爺爺也因為你不得不提前退休,而你也被下放到丹江市成為了監察院監察使。算下時間,咱們其實挺有緣的,都是同一年來到丹江。呵呵,我的身份資料保密,你不也一樣嘛。”

王鴻飛呲目欲裂雙眼通紅,心裡的深藏的隱秘被捅破,又想到因為一時衝動,整個王家大受牽連已沒有往日輝煌,心中悲憤交加的同時又疑惑萬分,這段不願提起的往事早已被封鎖隱藏,外人根本無從得知。他怎麼會知道的?

困住自已的能量在王至東說完話後消失,王鴻飛滿頭汗水低頭喘著粗氣,一手捂在臉上低低的笑了起來,另一隻手揮動,淡青色的風刃已經直朝王至東面門橫劈過來,桌面上的檔案被風捲飛飄滿了整個辦公廳。

“我是說你真性情還是說你頭腦簡單呢?三年過去還沒改掉毛病,你得有幾個爺爺才夠你這麼折騰的?”王至東言語裡帶著怒氣說道。

屈指輕彈了下離喉嚨只有一寸的風刃,高速轉動的風系能量瞬間消散。

沉默許久,彷彿想明白了什麼,王鴻飛一臉頹敗的從椅子上站起身,自已剛剛的攻擊雖顧忌太多控制了下能量,可是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被接下,他已經知道兩人之間存在著巨大差距。苦笑一聲,不失體面的攏了攏頭髮對著王至東鞠了一躬。

“說實話,我很喜歡你的性格。不過能力差了點,我有一位朋友和你同樣是風系,如果今天換成是當年五級的他來攻擊我,那我只有跑的份兒。王鴻飛,自身強大才有資格說不,你要加油嘍。不要當做是說教,就當是朋友對你的勸告吧。”王至東站起來對著王鴻飛離去的背影說道。

聽到朋友二字,王鴻飛身體一顫,低低說了聲謝謝。

王至東點燃一支菸,無奈的走出辦公桌,彎著腰一張張撿起散落一地的檔案嘴裡唸叨著。

“王老爺子啊,不摧毀尊嚴怎麼能重塑驕傲啊,您說是不是?我這麼良苦用心您不用太感謝我,就當還你一份人情了。”

剛剛在一樓送走王鴻飛的夏天小熊兩人剛在樓梯上冒出頭,就聽到王至東在那自言自語。小熊還四處看了一下也沒別人啊,他在和誰說話,一臉疑問的看向夏天。

“習慣就好,咱老闆有時就愛對著空氣講話,單身狗內分泌失調,我懷疑是有點早更了。”

夏天趴在小熊耳邊小聲嘀咕道。

小熊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打擾王至東與空氣的交流,兩人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回去。

當張星偉接到上級命令,趕到西城區的一個年代久遠的小區時,裡面聚集了很多治安隊的人,有的在拍照取證有的在詢問小區人員。

“您好,張隊。此案太過詭異這才麻煩您過來。您這邊請。”一位打過交道的治安隊負責人走上前熱情的握住張星偉的手說道。

張星偉腳步不停點點頭,一邊聽著負責人在報告案件基本情況一邊觀察四周,無意間抬頭看到一棟居民樓的五樓格外扎眼,原本是陽臺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樓下週圍也沒有一點異常,連塊碎磚頭都沒有。那層少了陽臺的住戶,正是此次案件發生地。治安隊的人說,樓下鄰居看了一晚上的足球比賽沒聽到一絲聲響和震動。張星偉皺起眉頭,如果是自已一拳打碎外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可是要悄無聲息不驚擾到四鄰破牆自問做不到。單憑這一點,勉強可以定性為超自然事件,然而,真就這麼簡單麼?

進入樓道聞到有股淡淡的腐臭味,隨著離五樓越來越近,這股腐臭味的濃厚程度已經叫人無法呼吸。上樓短短的功夫,已經看到好幾個治安隊的人跑下來大口嘔吐起來。

進到屋子裡滿地的碎磚頭和水泥塊夾雜著暗紅色的血,牆壁上也都是呈噴射狀的血跡。繼續向裡面走,沙發上放著三個人頭,幾隻蒼蠅正在青白色臉上爬動。

一家三口被滅門?

“這家人的社會背景很普通,男主人是家廣告公司的設計師,他老婆是商場的推銷員,女兒上三年級就讀於附近的小學,對不起張隊,我先出去緩一會兒。”說了幾句話這位負責人實在忍受不了跑下了樓。

張星偉捏著鼻子走進臥室,身體沒來由的打了個激靈,剛剛是什麼感覺?張星偉心道。就好像有一隻手撫過了他的脖子,一絲寒徹入骨的冰冷鑽進了身體裡,又再感受不到。警惕了看了看周圍沒有特別的地方,繼續調查走進衛生間看到的一幕令他也忍不住想要嘔吐。浴缸中此時堆放著一家三口被切割成一段段的殘肢。腐臭的根源就在這裡,張星偉走上前去翻動了下,剛進來就發現奇怪的一點,雖然腐臭味濃烈,但是空氣中沒有一絲血腥氣,除了地上幾處血漬屍體中沒有發現一滴血液。

“隊長。”門口站著兩個臉色蒼白的行動隊成員,明顯也是被這味道刺激到了。

“小劉,過來一下。”張星偉退出衛生間向其中一個招手道。

被叫小劉的男孩強裝鎮定邁進房門,看到那三個人頭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完蛋玩意,沒見過死人啊?怎麼被嚇成這樣?”張星偉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說道。

“不是,隊長,你沒感覺只要進到這個房間,心理承受力好像也會下降嗎?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小劉急忙說道,站在門口的另一位成員也點了點頭。

張星偉沉吟了一下,自打進來就感覺有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附近,區別於覺醒者的能量,總之是自已未曾有過的感受。

“莫非是有鬼?”門外的小隊成員顫聲道。

“放屁!那叫精神體!況且身為覺醒者本身就能看到它們,既然能看到就有辦法消滅。別自已嚇自已。”張星偉呵斥道。

“小劉,用一下你的能力,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張星偉繼續說道。

聽到隊長的命令,小劉鬆了鬆制服領帶,走到三個人頭面前,雙眼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銀白,一股能量自他的身上湧出瀰漫在整間屋子中。

眼前一暗,小劉重新回到了這個房間,此時一家三口正有說有笑的看著電視,小劉身體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其餘人在場。來到現實中已經消失的陽臺前,外面一切正常。忽然感覺有人輕拍了下自已肩膀,小劉本能的向後看去,一家三口整齊的站在自已身後,帶著一臉詭異的微笑,下一秒,三口人伸出手向小劉抓了過來。

現實中的小劉眼中銀白未退,嘴裡已經開始尖叫。察覺到不對的張星偉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小劉被打倒在牆角,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全身顫抖。

“你他媽給我振作點!看到了什麼?”張星偉抓起小劉的衣領大聲道。

回過神的小劉看著張星偉一字一頓的說道。

“有人干擾我的回溯,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