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間房間內,坐著一名成年男子,他身穿一件紅色外套,手持一隻墨筆,清理著桌上厚重的檔案。

這時,走來一名十一二歲的男孩,從他的衣著上來看,樸素的只有一種色調,應該是睡下很久後,被人叫醒時匆忙換的一件衣服。

“你的精神似乎好多了,我原以為,你應該精神失常,這幾天你不是在家裡睡著就是躺著,我雖然想管,但也沒時間,給你提供了這麼好的條件,如果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

這句話傳到李末夕的耳朵裡,恰似如同一根針,這令他的警覺性又高了許多。雖然表面上裝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心底卻是隱隱的咒罵。

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父親,都說父愛如山如海,海納百川,傘…什麼的,現在倒好,勾心鬥角!

“父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次請你前來,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用站著,你先坐下來吧。”

看著李夢澤請示的手勢,李末夕沒再過多猶豫,坐在靠牆左邊的椅子上。

“如果讓你選擇一個活著的理由,你會怎麼選?第一,平平無奇,第二,活在當下,第三,死而無憾,第四,沒有過多的猶豫,去死。”

這些是什麼話,父親深更半夜就跟我講這些?

選擇…活著的…理由,我會嘎掉嗎?

“還有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理由?”李末夕臉色變得很難看,輕聲質問道。

“沒有了,因為這是我想到的全部,是你活下來的唯一條件,也可以說我們都會死。”

李夢澤臉色異常平靜,他倒了一杯茶,端莊的吹了幾口氣,緩緩喝下。

這臉色,似乎不像在說謊。

平平無奇?也就只有普通人才會平平無奇,換作“芸芸眾生”來講這一套不是更好嗎?

正兒八經的少爺,現在我所處的位置,已經不能用平平無奇來形容了,想了想,他看著把我廢掉的可能較大,畢竟自從母親離世後,我和他的態度都是朝著消極的方向去發展。

尤其是第三和第四的選擇,廢掉還我真是很講究的,就不怨自已,有著一種普通的作為而已。

“我選第二條。”李末夕緩緩說道。

“第二條嗎。”李夢澤放下茶杯,低頭摸著下巴,道,“那可真可悲,選了箇中性詞,我很直接,所做的一切,都是儘量挽回你的命,有一句話說的好,刀子嘴,豆腐心。”

“父親,以你的性格,為什麼不說,刀不磨,要生鏽?你的心中不是一向注重家族為主嗎?”

李夢澤咳嗽了幾聲,望著茶杯裡的水,靜靜等待著平靜,看著水中倒映著的自已,微微嘆了口氣。

“你有覺悟總是好的,我向來尊重活人的選擇,畢竟死人不會開口說話,這才是我的性格。

倘若有一天讓我來選,我肯定會選第一條,它的概念不僅是平平無奇,還有犧牲少數,拯救多數的道理。”

原來如此,所以父親提到的第三選擇為什麼是“死而無憾”, 字面意思就是自已死了,感到沒有遺憾。

都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都不介意少一個我和他,還有所有的人。

莫名其妙的死亡,真的讓人活得非常的透徹。

而第四選擇是“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去死。”從話裡話外,給人的感覺就是……寒酸嗎,還是什麼都沒有,選擇去赴死。

眾所周知,這種話語是在絕望的前後來回徘徊。

李末夕無奈的搖了搖頭,反問道:

“犧牲少數,拯救多數?這種一事無成,一謂的條件在於什麼?你想讓我證明五條人命和一條人命的價值取向嗎?”

“那你會怎麼選擇?”

李夢澤緊緊地看著李末夕,臉色從從容變得震驚,隨後倒了一杯茶遞他。

“如果你有拉動拉桿的權利,我只想告訴你的是,陰陽兩極,息息相關。一件事情的結果,如果全是對的,反而會遭人利用,變得萎靡不振。但如果置之不理,就無法取得成功。

父親,你年輕時在學院學過歷史嗎?”

“ Oh?你問這個有什麼用?”

“你應該知道,五百年前‘死神鑑定’曾說過一句話,‘如果做選擇能彌補開頭,那為什麼人要犯下錯誤?’

所以像這種‘犧牲少數,拯救就多數。’的道理,它本質就是一種惡迴圈無解的錯誤,與其去思考這些問題,還不如好好的關心一下身邊的人。”

李夢澤點了點頭,對這樣的答案頗為認同,從他眼光可以明顯的看出,他很放心,也有一絲期待。

“安莉薇婭,看看你的孩子吧,和你做出了一樣的選擇,你終於可以…安心了。”

說著,李夢澤的臉上多了些苦澀,淚水頃刻間在眼眶且打著轉,過了一陣子後,才緩了下來。

“看來我們可以進入真正的話題了。”

真正的話題?難道剛剛的全是試探?

李末夕的腦海中快速打著轉,他嚥了一口唾沫,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的前因後果。

李夢澤遲疑了一下,接著說:“你聽說過‘詛咒’嗎?能讓人瞬間死亡的那種。”

“父親,你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

李末夕嘆了口氣,一臉晦氣,對於父親這種一動不動都要壓人的口氣,他感到頗為反感。

“有嗎?看來我得改改了。”

“詛咒嘛,誰見誰死唄,都說那玩意兒的成活率不到百分之五。”

“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好辦了,它的蔓延已經到了我們家族,部分族人已經死了。

李末夕沉默了一會兒,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詛咒這東西,它是由精神攻擊與肉體攻擊兩種層次同時進行,所以我剛剛問你的這些問題,就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精神是否完好。”

“好了,講講重點,怎麼破除詛咒。”李末夕不耐煩道。

“匹克丁曾預言過,詛咒蔓延整個世界,只有使者才能解除。”

匹克丁,難道是深山的那個老婆婆?聽聞她的預言從未失誤過,而且她還有個特別的稱號——死了還活著。

李末夕倒吸一口冷氣, 眼神中帶有一絲絕望,他隱隱約約猜到了父親的用意。

“所以你是想讓我來繼承家族傳承的使者?”

李夢澤點了點頭。

“沒錯,我一直在看你是否能夠繼位。”

“是否?難道還有別人?”李末夕疑惑的問道。

“當然,你母親在世的時候,為了你們倆可是大吵了一頓,最終遵循她的意見,將你們分開撫養。”

“分開……撫養?”

李末夕越聽越懵,千萬思緒中,有種不可思議寫在臉上。

“我想,現在應該可以不用去找她了,因為不需要了。”

“不需要?”

說著,李末夕氣憤的站起身。

“那可是親人啊!讓她回來!我不想看著一個個親人都死在荒郊野外!”

“如果你讓蘇姍回來的話,你們當中,只能有一個繼承使者。

所以,最後只能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