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山下府衙。

“這位兄臺,我真的是,並且只是想要上山去道門求學而已。”費欹一臉誠懇。

他的嗓子已經恢復了。

“別套近乎!”

眼前之人抱著手呵斥。

“長官,我真的只是想要上山而已。”費欹改變稱呼。

“不可能,沒人那麼傻,人家山下有指示牌,有飛艇不坐,走臺階,你覺得我會信嗎?”

靠!我不知道啊,要說嗎?那不是承認我是傻子了?費欹內心開始搖擺。

……

半晌之後,費欹站在府衙門口,他堅決不願承認自已是傻子,不過幸好,自已也是頗有些微薄家資,不過區區一萬仙銀而已。

至於為啥是一萬?府衙說費欹佔用公職人員,造成人員緊缺,所以臨時漲價。

費欹牽著老馬走在街道上,車已經被人偷走了,世風日下啊,人心不古啊。

費欹已經瞭解了,如今道門的道階基本就是一個象徵,沒錢的才走道階證明自已,自已要是早來個一萬年,可能還有用,但是當下的世道,天賦不重要,天賦好只是省錢而已。

正所謂天賦不夠,用錢來湊,不過費欹也確定了自已天賦屬於非常好的那種。會省下很多錢,可惜費欹不缺錢。

總結一下,道階是留給窮人的翻身機會,如果能過半山腰,道門就收下,有錢的話,上飛艇,交錢就行。

費欹的話,直接坐飛艇就好了,根本不用受苦。

“啪!”一想到這,費欹就恨不得給自已來一下。

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這世界的畫風不對,卻沒想到連道門也是。

不過好歹這次可以直接坐飛艇,總算是輕鬆多了。

費欹付了二人一馬的錢,坐上飛艇,很快就到了昨天費盡千辛萬苦才到了的道門山頂。

昨日實在是落網的太快,費欹完全沒有看清道門的樣子,今日看了,才發現原來道門山的山頂是一片巨大的平地,除了一個主殿,就沒有其他了。

“這位兄臺,我新來的,請問這道門為何如此寒酸?”費欹看見一個頭戴紅帽的人,想是引導的人,於是拉住問他。

那人見了,先是伸手,拇指食指細細捻著。

費欹見了,目瞪口呆,不過馬上就是反應過來,拿出一點碎銀,遞上前去。

“誒,何必何必,公子哥真的是太客氣了。”那傢伙笑起來,口中推辭,手上卻沒有閒著,細細掂量,連忙收下了。

忒不體面了,費欹覺得還沒那個府衙的長官體面,人家至少理由很體面。

“小哥怎麼稱呼?”費欹拱手問他。

“諾,小紅帽。”他指著自已的帽子,“這廣場的只要是帶著小紅帽的都是義務來做指引的。”

“大哥我是來報名道門的,這裡道門怎麼是個這樣子啊?不是很氣派啊?”費欹問。

“小哥怎麼來的?連這些都不知道?”小紅帽打量一下他,不過倒是沒有懷疑什麼,純當費欹土冒。

“道門原來是在這裡的,但是一萬年前,大楓認定道門整體都算是文物,要保護起來,當時的道門不服,自家東西怎麼能這樣給你保護起來?那自已算什麼?當時發生了激烈的交鋒,官家大能和道門老祖交手,可謂是神嘆鬼哀。”小紅帽的神情澎湃,似乎在緬懷當時的道門的盛況。

顯然,如果成功了的話不會是眼前這樣,所以費欹很淡定的等著他表演。

“大能交手就是不同,隨隨便便就是百年,這百年間道門瘋狂新建大樓,當時外人到了,都以為自已是要進工地。”小紅帽還在說。

“停,趕緊說完。”費欹忍不了了,打斷他,自已心裡道門的形象不能再被破壞了。

“額,道門要把自已最近新建的房屋全部搬走,官家賠了一大筆拆遷費,同時完善了法律,新建的不能算在拆遷賠償裡面。最後只留下了最古老的大殿,並且使用權還在道門。”

“……”費欹。

“好,很有趣的故事,現在帶我去報名。”

“好嘞,講故事一仙銀。”小紅帽笑著開口。

聞言,費欹拳頭硬了。

“看到了?”

“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拳頭。”

“硬了沒?”

“硬了。”

“所以你懂了?”

“開……開個玩笑,別當真。”小紅帽見狀,不敢再要了。

緊接著就帶費欹繞過人群,左扭右扭,到了一處偏僻地方。

“到了,有緣再見,我先走了。”小紅帽趕緊溜之大吉。

費欹眼前是一個非常老的老道士,頭上頭髮幾乎要掉光了,只剩下腦袋邊緣一圈,活生生一個地中海。

“你好,這裡是道門招生的地方嗎?”費欹表現出極高的個人修養,一般他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又是個瞎子,沒看見牌?”老頭瞥了一眼開口。

看著眼前桌子上的小木牌,“招商”……

“這個是?”費欹疑惑。

老頭快速瞥一眼,麻利的把木牌換了一面,現在就是“招生”了。

“沒問題。”老頭雲淡風輕,彷彿剛才動手的不是自已。

這能正常嗎?費欹不是很淡定了。

“你好,我是來報名的,家父大楓鎮南關費禕。”

沒錯,費欹父親的名字和他基本沒啥區別。

“咳咳,大楓朝的?來幹嘛?還錢的?”老頭直接強勢岔開話題。

“您老聽錯了,不是還錢,是報名。”費欹有些懵了。

“大楓朝拆遷費還沒給完,想進道門是吧。吶,報名費一百萬仙銀。”老頭伸手。

說到底居然還是要錢,費欹大手一揮。

“小慧,給錢!”

小慧拉拉費欹衣袖,費欹彎下腰聽她說:“少爺,沒有那麼多了。”

“哈哈哈,其實我是最討厭那種為富不仁的,仗著有點小錢,目無尊長,欺軟怕硬,為非作歹的人,錢算什麼,我這一顆真心求道的心才是對道門的最大尊重。”費欹擠出笑容,有些難看。

“沒錢滾蛋!”

“嘶嘶嘶~”老馬在一邊齜牙咧嘴,頂著一張馬臉,像是在嘲笑自已。

小慧這時候想了想,又拉了拉費欹的衣袖:“少爺,說道階的事情。”

道階?對啊,道階,我是走完道階的天才,這有啥不收的?

費欹想通了,豪橫說道:“大楓的不收,那麼一個天才收不收!我昨天走完了道階。”

“再去走一遍。”

“什……什麼?”

“我說再去走一遍,我就信。”老頭不屑的說道。

“啊?不是,你沒事吧?”

“哈哈哈,老王,別逗他了。”

這時候,一個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頭御風而來。

“師叔。”王文銀開口。

總算是有點修行樣的人了,費欹不禁感嘆。

“貧道馮虛子,現為道門長老。這是老王,王文銀,他在和你開玩笑。”

馮虛子,童顏笑臉,說話時天空風起雲湧,時而為龍時而為虎。

費欹看的呆了,這可不是道階,這是個真人的勢。

“呵呵,貧道修的是龍虎金丹大旨,如此些許異象罷了,想入道門?隨我來吧。”

費欹看了,認定其有大能,一個字,想學,就跟上去了。

馮虛子帶著他又是左拐右拐,居然拐到後門進了大殿之中。

大殿門檻後緊挨著擺著一個祖師雕像,後面才是房間,而且這個房間還擺著一個祖師雕像。

“這是?”

一時間費欹想起了猴王三鼓入室,以為這就要傳法了,這也沒敲我啊?

“外邊做成供遊客觀賞的觀賞區了,這裡才是我門入教的地方。”

費欹略作思索,想來外面那麼多人,遊客應該才是大部分。

“咱門派窮成這樣了?”

“這事,誰問誰死。”

“懂了,不問,怎麼測試?”費欹轉而問起測試的事。

馮虛子拿出一炷香,點燃,插入香爐。

“坐下。”

費欹聞言,扯過一個蒲團,坐下了。

馮虛子閉上雙眼,口中呢喃一陣,臉色微變,金虎白龍在身邊顯現,隱約中還帶著一些低語,似乎暗中有人在交談。

“祖師,你同意嗎?”突然間,馮虛子開口一問。

……

無人回應。

良久,整個大殿似乎被隔離了人世間,寂靜的可怕,慢慢的連重力都消失了,費欹似乎都要飄飄而起了。

可是似乎沒有任何回應,雖然費欹還是能感覺到一些赤裸裸的窺視感。

就像有無數人在默默地看著他。

“咯咯咯。”

寂靜之中,祖師像開始有了動作,費欹抬頭,看到一個個手指結在一起,形成一個手印。

“慈尊印。”馮虛子認出來了,費欹剛以為他知道什麼意思了。

就看到他轉而又開口:“祖師不說話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祖師不開口我就當預設了!”

“磕頭!”他看向費欹。

“這也可以嗎?”費欹大感意外。

這時候祖師像已經要起身了,若是細細看去,石像已經離開寶座一寸了。

“趕快!”

費欹趕快磕頭。

石像趕緊結了個八卦印,又坐回去了,不知道剛才起身時想幹嘛。

“好了,祖師認下你了。”馮虛子撫平胡須。

“您老真覺得祖師認下我了?”費欹覺得剛才不像是要認下自已的樣子。

“他又沒說不同意,沒說就是同意。”馮虛子語出驚人。

好霸道的邏輯,費欹發現自已可能馬上就要習慣了。

“好了,你們三個就算進我道門了。”

“三個?”費欹有些疑惑。

“對啊!”

“小慧可以理解,老馬也行?不妥不妥。”費欹表示不妥。

這傢伙剛才在王文銀那的時候整個面目表情猙獰,齜牙咧嘴嘲笑自已,不妥不妥。

“祖師說不行了沒有?”

“沒有吧。”

何止是沒有,人那是沒說壓根沒開口。

“沒有,就是可以。”

“……”費欹。

“好了,我們走吧,回山門!”馮虛子開口終結話題。

他手一揮,大殿頂部開出一個大洞。

“伏唯祈天,洞玄明真,大塊咦氣,託吾金身。”

馮虛子口中捻訣,手中結印。

“祖師護佑,起!”

一陣狂風吹過,只留下費欹孤單的身影。

“我還沒上風呢!喂!誰來管管我!”費欹對著馮虛子離開的背影奮力疾呼。

過了半晌,馮虛子駕著風回來了,陰沉著臉,御風時他入定了,他走了很遠才發現少人。

“你連一點引氣都沒修過?”

“啥是引氣?”費欹一臉呆相。

“……”

馮虛子沒有回答,黑著臉往後門走去。

“等等我,怎越走越快了,我們現在幹嘛?”費欹趕緊追著。

“這是去哪?”

“還能去哪?坐飛艇!”

馮虛子不愧是修行過的,雖是鶴髮童顏,但是身體倍棒,已經走出很遠了。

不過,過了一個拐角他就停住了。

“怎麼了?”費欹問他。

“我沒帶錢,這車費得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