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安德森吐出一口煙,自嘲的笑了笑。

“不,我只是……很羨慕?”

神父聞言微微失神,回過神後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以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收尾:“TNN的,造化弄人啊,你小子這麼牛逼,怎麼連抽個煙都不會?”

“那個,老師,我可以學的。”

萊特認真回應道。

“算了吧,你他媽學個屁的抽菸啊,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神父擺了擺手,走出房門,臨走時又推了推眼鏡,“好好養病吧小子,你也不想拖著半死不活的選擇去送你母親最後一程吧,你母親的喪事我幫你辦了,就在三天後。”

終於,又是自已和黑狼了。

帶著自已也沒察覺到的微笑,萊特摸了摸黑狼的頭,讓黑狼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因為長期陪護母親的緣故,萊特在醫院這邊存有自已的衣物,安德森來的時候順手捎過來了,帶著黑狼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以後,萊特取出了神父交給自已的布包。

母親留給自已的究竟是什麼呢?會和那個人有關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萊特開啟了包裹,卻發現還有一個上鎖的小盒子封鎖著裡面的東西,那種鎖沒有任何鑰匙,只有按特定的方式才能解開。

而恰巧小時候那個男人經常和自已玩兒這種名為魯班鎖的東西,開啟這種鎖對萊特來說異常簡單,可睹物思人之下,萊特又想到了那個男人,又想到了那個無力的雨夜……

長嘆一口氣,萊特最終還是沒有開啟盒子。

不久早餐送來了,中份的單人餐,這讓萊特有些生氣,有些難過。

過去的日子裡他和那個男人從來不會去餐廳吃飯,因為那些地方不允許黑狼和他一起進去,而黑狼是他不可割捨的家人。

他已經失去的夠多了,不能再失去黑狼了。

嘆了口氣,萊特與黑狼你一口我一口將早餐平分了,可兩個都沒吃飽,於是萊特在黑狼的攙扶下緩步向醫院外走去,打算買點兒吃的填飽肚子。

他們所在的醫院是整個效果最大最好的聖心醫院,位於教國首都聖都以北,醫院之內人來人往,到處是作為醫生的神父和作為護士的修女,醫治病人的同時傾聽病人的懺悔與悲傷,禱告的聲音一直若有若無的徘徊在教堂式的醫院內。

萊特感覺這裡的空氣壓抑而沉重,讓他喘不過氣,幾近窒息,他感覺自已就像是一個徘徊在人世,不肯離去的幽靈,唯一的牽掛就是身旁的黑狼;又像是一頭彷徨在荒原不知去向的野狼,唯一的依靠就是身旁的黑狼。

醫院的餐廳是不可能去的,他打算去醫院外面看看,但在醫院門口他遇到了麻煩。

那個名為瑪麗蓮的女孩兒。

“喂,你打算去哪兒啊?”這個女孩兒坐在牆頭向萊特問道。

“買東西吃。”萊特抬頭回了句就繼續往外走了。

“買東西吃?早飯分量不夠嗎?一個成年男人都吃得飽誒,應該夠吃了吧?”

看著眼前這個自牆頭一躍而下,擋在自已面前的女孩兒,萊特停下了腳步。

這個女孩兒是老師的女兒,不可怠慢。

按住身旁想衝上去對女孩兒呲牙的黑狼,萊特回道:“但如果加上他的話就不夠了。”

“它?”

瑪麗蓮用了一個萊特極不想聽見的詞彙,說了一句萊特永遠也放不下的話。

“一條狗罷了,幹嘛管那麼多啊?餓一頓又餓不死,趕快回病房去吧,你是病人不能亂跑,要靜養。”

這次回答女孩兒的是萊特的沉默。

“不是一條狗而已,你至於和我置氣嗎?大不了待會兒送份狗糧過來。”

“道歉。”萊特冷冷道。

對呀,一條狗罷了,一條狗一樣的狼罷了,管那麼多幹嘛呢?

“你說什麼?讓我向一條狗道歉?!”瑪麗蓮震驚道。

“對,向黑狼道歉,你不該那樣對他。”萊特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但這條狗一樣的狼保護過自已欸,這條狗一樣的狼陪伴了自已好幾年欸……

“你瘋了吧,讓我笑一條狗道歉!做夢?!”

在自已的心中,這條低聲下氣的狗一樣的狼,已經不僅僅是一頭狼了,他還是自已的家人,自已的兄弟,自已的夥伴……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隨著一聲低吼,憤怒至極的萊特向女孩兒揮出了自已的拳頭。

“你想打我?”女孩兒輕鬆接住萊特的拳頭說道。

“向黑狼道歉。”萊特說著又揮出了另一隻拳頭。

“這是你自找的!”

隨著一聲嬌喝,瑪麗蓮一拳把萊特打到了牆上昏死過去。

隨著第二聲嬌喝,暴怒的黑狼也被瑪麗蓮一拳糊到了牆上。

生氣的嘟囔著什麼,瑪麗蓮拖著一人一狼返回了病房。

……

“什麼……你把萊特那小子和他的狗都打了一頓?!!”

萊特的病房裡,安德森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一臉不爽的自家閨女。

“哼,誰讓他要我向一條狗道歉的……”瑪麗蓮生氣的說道。

“唉,TNN的,這下子事情麻煩了。”

長嘆一口氣,安德森疲憊的坐到了椅子上。

“閨女啊,萊特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我那朋友因為一些不能說的事不得不暫時離開萊特他們娘倆,臨走前拜託我照顧萊特母子倆。這幾年來只有萊特母子和那條狗相依為命,前一陣子萊特這小子的母親生病了,那段時間裡更是隻有萊特和那條狗了,造孽呀,真苦了這孩子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如果萊特有冒犯你的地方,老爸給你道歉行嗎?最近萊特的母親剛剛去世,他的情緒極度不穩定,哈,說到底還是怨我,竟然忘了萊特的那條狗,下次一定記得把狗糧補上。”

神父說完又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人老不中用了,明明那老混蛋強調了又強調一定要照顧好那條狗,結果老子又沒做好,好了,你出去吧,我給這倆傢伙處理一下傷口,你看見了不太好,你也不用自責,更不用道歉,是老爸沒做好。”

再次長嘆一口氣,嘟囔了一句麻煩了,安德森又從衣袋裡取出了一根雪茄點燃抽了起來。

這一次瑪麗蓮沒有阻止。

萊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和黑狼身上的傷都已經上好了藥打好了繃帶,這讓萊特清楚的意識到早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黑狼早就醒過來了,見萊特終於醒了,連忙一瘸一拐的從趴著休息的角落向萊特身邊趕過來。

待到黑狼走到自已跟前,萊特心中壓抑的憋屈,憤怒,不甘,自責都隨著眼淚奔湧而出,他緊緊的把黑狼抱在自已懷裡,再一次小聲的哭了。

黑狼沒有說話也不能說話,他能做的只是用自已的頭蹭了蹭萊特的頭,舔了舔萊特佈滿淚水的臉頰。

一直守在門外的瑪麗蓮聽到了男孩的哭聲,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在回想著萊特給他講有關萊特的事的一幕幕,希望找到一兩個證明安德森欺騙自已的漏洞。

可是一個也沒有,一個漏洞也沒有。

安德森甚至沒有推過一次眼鏡。

作者有話說:

修改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