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的摔傷導致這個本就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這個家庭即將面臨沒有收入來源,還要養活孩子的困境,這一切都將因這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嬰改變。

張大山為李國慶爭取到了除了建築工程單位負責手術費及住院期間費用外,另外賠償13萬元工傷誤工費,以及2000元恢復營養費。在當時以李國慶的收入每月也就130來塊,一年大約1500元,算下來這賠償算是按他近十年不能工作來算的共計15萬元,在當時看來這是一筆不小的賠償。

生活中看你如何看待所面臨的困境,此刻看李國慶有他的不幸,但他又是幸運的,他遇到了肯承擔責任的建築單位,有張大山的極力爭取而得到適當的賠償,雖然張大山的掙取可能有他的目的。

雖然是爭取到了賠償,但張大山並沒有立刻告知李國慶和徐秀芹。一方面是建築單位領導不讓對外透漏具體賠償數額,擔心以後再有類似事件無法應對,之所以賠償能達到近10年誤工費用,主要原因是張大山有個銀行升了副行長的姐夫,日後給建築單位可能會帶來便利。另一方面張大山有他自己的小算盤。

透過深綠色的窗戶框,屋內擺放這80年代的沙發,每個沙發座的靠背都搭這一條白色針織方巾,一條長方形的茶几上擺著茶盤和水果盤。這是張書梅家。

張書梅和張大山坐在茶几左邊,另一個人是張書梅的丈夫,銀行的副行長範學增。

“姐夫,對方孩子母親答應了,讓在孩子父親出院前去抱孩子,我給對方的承諾是給她2萬做為補償。”張大山像做彙報似的給姐夫範學增說。

“2萬嗎,之前我交待你的是1萬。”範學增聽張大山說,本是背靠著沙發的,立刻坐直背離開沙發,身體略傾,雙眼認真的看著張大山。

“是這樣,我單位那邊幫她們家掙取到了1萬五的賠償金,我還沒給他們說,我是想到時我給他們說單位就賠了5000塊,5000塊的賠償對她們家算很多了。”張大山解釋說。

“就你鬼點子多。”坐在張大山一旁的張書梅笑著推了一下他。

“抱了孩子之後,最好讓他們離開這裡,還有讓他們籤個保證書,如果他們以後反悔想接回孩子,賠償孩子在撫養家庭所用撫養費十倍的賠償金,如果他們肯答應除了你單位的1萬,我這的1萬照給,如果只答應給孩子,不離開我這裡1萬就別提了,你最好能安排她們離這個城市遠些。”範學增還是謹慎的人,擔心有時是有可能發生的,別到時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養了兩天又被抱回去,空歡喜。

“好,等孩子快滿月我去找孩子母親談。”張大山說。

這天天氣晴朗,日頭很好,在廢棄廠房的外邊,徐秀芹拿出被褥涼曬,床上鋪著小褥子,褥子上放著襁褓中的三女兒,大女兒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邊正在哄著妹妹玩。

“嫂子,曬被子呢!我剛從醫院回來,國慶哥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張大山高興的告訴徐秀芹。

“大兄弟來了,歡歡給叔叔拿板凳。”徐秀芹朝屋裡喊大女兒從屋裡拿板凳,天氣好的原因徐秀芹跟張大山坐在陽光下的房門前。“大兄弟坐。”徐秀芹接過女兒拿的板凳招呼張大山坐。

徐秀芹也跟著坐在一邊說:“謝謝你這段時間,為我們家國慶跑前跑後的,昨天我去醫院看了國慶,醫生說恢復很快,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徐秀芹說著臉上不但沒有高興的表情,好像還很發愁的樣子。

“嫂子,您這是怎麼了,不高興反而還發愁呢?”張大山當然清楚,李國慶就算出院,也是躺在床上起碼養上三個月,徐秀芹要照顧李國慶,還要帶兩個孩子,這當然讓這個文化不高的農村婦女發愁了。

“國慶出院了,我可咋辦啊,就算出院還要在家臥床休息三月,我要帶孩子,還要照顧他,我的日子可咋過呀?就算日後能下床也不能幹活掙錢了,想起來我真發愁。”徐秀芹說著說著眼淚從眼框湧了出來。

“嫂子,我今天就是給你帶來好訊息的,我們建築單位除了給醫院交的手術費醫療費全報銷外,還同意給5000塊的修養期間的誤工費,等國慶哥出院領導就給我批款,我就給你送來。”張大上高興的告訴徐秀芹。

“5000塊!這雖能夠我們家生活一兩年,但之後我們又該怎麼辦,我們現在三個孩子日後還要要兒子,國慶不能工作,我們一家過兩年照常不好過。”徐秀芹疑問的眼神看著張大山,想讓他再次給自己確定孩子的事,重男輕女的思想佔據了她的心,她覺得三女兒目前對她們家來說是個累贅,但她是孩子的媽媽,“想送人撫養”這句話她不好主動說出來,而且他從張大山那裡瞭解到對方想收養孩子的夫妻非常有錢,她想能爭取到最大一筆。

“是的嫂子,您考慮的長遠,正要跟你說,人家想要孩的夫妻也願給您1萬塊的營養費,用於你們家日後的生活。”張大山開始沒有說姐夫承若的1萬,他說的這1萬是建築單位承若給的那一萬。

“1萬塊?!”徐秀芹眼睛閃出一抹亮光迅速又散去,徐秀芹說:“大兄弟,等你哥出院了,我們準備回老家,你不知道我們老家那個房子,土肧房,四面透風,下雨漏雨。回去還要翻修。”說這話徐秀芹明擺是嫌錢少。

“嫂子你們要回去,離開這裡嗎?”張大上看著徐秀芹再次確定。

“是的。”徐秀芹肯定的回答。

“嫂子,如果你們準備離開並且永遠不來這個城市的話,對方答應再出5000元做為補償,這是他們所有的積蓄了,不過您要籤個保證書,如果你能同意,等孩子滿月他們來接孩子。”張大山特別強調是“所有的積蓄”是不給徐秀芹加碼的餘地。

徐秀芹在心裡盤算著,建築單位賠償5000元,加上這1萬五,就是2萬塊,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這喜悅還不能讓人察覺。隨即便說:“行,明天讓他們來抱孩子吧。”

“明天?!”張大山驚訝地瞪著眼睛。

“是的,明天,我要見到錢,我不想等國慶出院後。”徐秀芹說。

“好,嫂子我明天讓他們帶錢來抱孩子。”張大山邊說邊起身離開。

張大山走了,徐秀芹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轉身看到李歡在扶著門框站著,看著媽媽說:“媽媽你要把妹妹送人嗎?”

“沒有~沒有~”徐秀芹解釋著拉著李歡進屋了。

第二天,徐秀芹提前安排好不遠處的鄰居幫她看小李歡,因為昨天女兒的那句質問。

傍晚天剛黑,徐秀芹坐下抱著這個稚嫩的生命,翻起衣服給孩子進行最後一次哺乳,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捨吧,但想生兒子的心和大筆的錢讓她狠下心來。

“姐,前面就是她們住的地方,我一直都沒跟她們提你是我姐,到了你不用多說,省得以後麻煩。”張大山邊走邊交待一起來抱孩子的姐姐。

“我知道。”張書梅回應道。

“嫂子,嫂子。”張大山輕輕敲門。

“來了。”徐秀芹應了一聲,把孩子放到床上,給張大山他們開啟門,並招乎坐在那個廢棄木料拼成的低桌旁。

“嫂子,這是1萬五,您可以數數。”張大山讓姐姐掏出包裡的錢,拿著放在桌子上。

徐秀芹看到桌上的錢,扭頭再看看床上睡著的孩子,看看張大山帶來的這個女人。“這不是那天在醫院看到的那個銀行的女的。”徐秀芹心想。不過當時她穿的是銀行的工作服,今天她上身穿著咖啡色襯衫,下身是淺卡其過膝裙,腳上的皮鞋擦的曾亮,略有灰塵是因為一路走來路上沾染了些,做下便看到她在用手帕擦試。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他們夫妻都在銀行工作,那天國慶哥出事在醫院就是她給我送手術費的,你見過,家庭條件很好的,不用擔心孩子吃穿。”張大山介紹說。

“放心,大妹子,我們會對孩子好的。”張書梅再次強調。

“好,我知道…”徐秀芹準備要說什麼,被張書梅打斷。

“大妹子,這是保證書,您籤一下吧。”張書梅從包裡掏出是先擬好的保證書。

“還有這個收據,您籤個名,我帶了印泥,按個手印。”張大山說著掏出收據和印泥。收據上寫著:“同意支付李國慶同志補償款壹萬伍千元正,收款人李國慶身份證12345510205789配偶簽字:”

張大山從上衣口袋掏出鋼筆,擰開筆帽遞給徐秀芹,徐秀芹看看桌上的錢,再看看保證書和收據,乾脆的就簽了,右手大手指沾上印泥,在簽名處按了自己的手印。

張書梅與張大山面視淺笑。

“大妹子,你好好休養,我們把孩子抱走了。”張書梅起身走向床邊把孩子抱起。

“大姐~”徐秀芹拉一下張書梅的襯衣衣袖。

“嫂子,想反悔嗎?也行~,人家還把錢拿走,把這保證書和收據撕了就是,但過了今天再反悔,保證書可寫了是補償款加撫養費的10倍賠償人家。”張大山邊說邊拿起桌上的錢。

徐秀芹看看錢從桌上被張大山拿起,心裡有萬分不捨,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問大姐姓啥叫啥。”徐秀芹放開衣袖唯唯諾諾。

“大妹子,今天我抱不走孩子,以後我們也不會打交道,我若抱走孩子我希望你能按保證書寫的離開這個城市,我們永遠也不會再見,所以我們也沒必要認識。”張書梅說話這氣勢有種這孩子跟了我,以後和你就沒關係了。

“那好吧,我也期望孩子能在好的環境長大。”徐秀芹低著頭盯著張書梅抱著的孩子。

“那行,嫂子,我們這就回去了,您把錢收好,等國慶哥出院安排你們回老家。”張大山說著把錢放回桌子上,拿上印泥,收好保證書和收據。和姐姐走出了房門。

徐秀芹站在門口,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忽然喊:“好好對孩子!”眼睛裡有微微不捨,但遠處背影早已消逝在這黑夜裡了,已聽不到她的喊話。轉身回屋彎腰收起桌上的錢,拿著錢慢慢坐在板凳上。

在李國慶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自己做主把孩子送人了,是送嗎?還是賣?李國慶回來發現孩子沒了,他會怎麼對徐秀芹?大女兒李歡雖只有5歲,但她發現妹妹沒了又會怎麼鬧?徐秀芹內心此刻很忐忑,今夜徐秀芹雖手中攥著這“鉅款”,但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