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寫雞腳字 當孩子王

一開始對上學沒啥概念，本來以為就是一堆小孩在一起玩，剛進入校園，看到了好多桌子和一塊大大的黑板，我感覺像是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們村裡的學校只有學前班和一年級，如果要上二年級要去鄉里更大的學校，這個我在上一章就講過了。

剛進入學校我就表現得愣頭愣腦，大人也表現得十分擔心，擔心我到底能不能適應這裡的學習和特殊的環境，畢竟在這之前，我可從來沒有出過那個村子，最遠也就跟著大人到街上去趕大集。很明顯啊，他們的擔心確實擔心到點子上了。因為剛到校園，有很多東西都是第一次見到，包括鈴聲也是第一次聽到。本來大家都好好的一起在操場上面玩沙子，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大家都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全都往教室裡跑去，而且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生怕自已落後。可能是因為從眾的關係，我也跟著他們一起衝進了教室，但是大家都有自已的座位，我好像還沒有自已的座位，於是乎我就找了個空位子自已坐上去了。雖然說已經打了鈴了，第一遍叫做預備鈴，大家也完全沒有要預備的意思，都在各自的座位上有說有笑，該叫的還在叫，該嚷的還在嚷，真的比菜市場還要熱鬧。過了一會兒又打了一遍鈴，這遍鈴聲過後就有好多人安分了，馬上就立正坐好了，我覺著他們看起來像是土地廟裡的公公婆婆，正襟危坐的樣子，我看了都想笑。為了調動現場的氣氛，我蹬著椅子就爬到了桌子上，然後同學們都看著我。我一看他們都被我吸引住了，就更加興奮和大膽了，直接在桌子上面蹦跳。這個時候臺下又熱鬧了起來，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有人朝我大喊，有人在用力鼓掌，有人還叫我快點下來，有人一邊說著老師要來了一邊慌張地看著門口。

還沒神氣多久，沒過一會兒，一位身穿襯衣，左手拿拖著一本書，書上放了盒粉筆，右手拿著一根竹鞭的女人進來了。她先是用竹鞭在講臺上用力的敲了三下，因為發出的聲音真的很大聲，好多人嚇得都不敢出聲，畏畏縮縮坐在自已的位置上動也不敢動。說真的，我當時也被嚇得不輕，看到她憤怒的表情，還有她眉間的那一顆痣，我心想這下碰到硬茬了，怎麼辦怎麼辦。說時遲，那時快，她猛地衝到我面前，氣狠狠地對我吼道“快下來！出去站著！”我當時也想快點下來，只不過上來容易下去難，椅子離桌子有點遠，我當時腿有點短，夠不到椅子。於是那個女老師就一把把我拎起來，直接從桌子上把我提到了地下。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果然我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她又兇巴巴地對我說“把手伸出來！”我很不情願地伸出了左手，啪啪啪！那根粗粗的教鞭在我地手上就來了三下。一種帶著麻木感覺的疼痛席捲而來，這時候我還不敢哭出聲，只能委屈的忍著。旁邊的同學看到我捱打了，有的都嚇壞了，直接用手捂起臉來，也有的幸災樂禍，看到我被打還笑出來了。“我看誰在笑！”她用鷹一般犀利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接著又衝我說“另一隻手！”我只能乖乖睡覺伸出另一隻手，緊接著又是啪啪啪三下。這下我真的哇的一聲哭出來了，那種略帶麻木的疼痛感好像能穿透骨髓。“你還敢給我哭！你再哭一個試試！”我一聽這話，馬上就不哭了，立馬轉變為無聲模式，這種無聲的啜泣，一把鼻涕一把淚。然後她叫我去外面罰站，我就握著兩個小手灰溜溜地跑到了教室門口，直到這節課結束。

到了第二節課，我就變得安分了，再也不敢說一句話，而且其他同學也和我一樣，像是他們也受到了懲罰，也是乖乖的坐著，一言不發等老師來上課。可是第二節課我根本沒有一點心思，還沉浸在當時被打的痛苦當中，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越想眼淚就不受控制往外飆。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士可殺不可辱，我背上我心愛的小書包，奪門而出。同學們也是一臉懵逼，馬上就去告訴老師了，老師知道後立馬在後面追我。我看到有人來追我，我跑得更快了，衝出校門，邊跑邊哭，沿著馬路一直跑，頭也不回地跑。可是當時的我畢竟是個小不點，哪裡跑得過大人，我又被抓住了，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被一把提溜起來，反抗了一會兒，發現毫無作用，然後又被抱著送回教室去了。至此，逃跑計劃宣告失敗。後來我才知道，出來追我回去的那個人是校長，現在想想覺得當時的自已好沒道理，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已到底在委屈什麼。

不過第二天，好像大家跟沒事人一樣，該幹嘛還幹嘛，就連預備鈴響了也還在嘻嘻哈哈，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可能這就是小孩吧。拿到新書以後，我很是好奇裡面的東西，還有那種新書的油墨味道，真的很特別。我記得當時的科目有好多，除了語文數學還有像是美術，音樂和科學這些，雖然這些課程都在課程表上有，但好像從來都是我們自已上自習，也就把書拿出來自已翻一翻。其實真正有在上的就兩門，那就是語文和數學。說到上課，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上課到底是什麼，只覺得跟著老師讀，跟著同學一起看老師在講臺上表演，也不知道自已是在學習。反正老師叫幹嘛我就幹嘛，同學在幹嘛我就跟著幹嘛，有時候甚至啥也不幹，就坐在自已位置上發呆，老師也不會說你什麼，畢竟不犯錯已經很不錯了。還有作業的事，我從來都沒做過作業，也不知道什麼是作業，可能老師上課佈置了，我一下課可能就忘了。發的本子我都不知道用來幹嘛了，反正就是上課就和書一起拿出來，下課就把他們一起扔回書包，時間一久，這倆玩意兒就跟梅乾菜一樣打卷，而且還會莫名其妙發黑。有時候心血來潮，想裝出一副熱愛看書和學習的樣子，就會拿出筆來在書上畫一畫，本子上也會寫一寫。你要問我畫的什麼？寫的又是什麼？那我只能說，我自已也不知道。哈哈哈，可能是自創的甲骨文吧，反正怎麼看都不像是字，倒像是發癲的雞在地上胡亂的踩，你說是踩的吧又不像，它們又是一個個都在田字格里。這種雞爪字一直到一年級我才不寫了，好像是覺醒了一般，突然就學會了普通話和寫漢字。在那之前，我都是說方言的，說來也奇怪，現在普通話說多了，倒是很多方言不會說了，有時候還要特意請教老一輩的人。

不知道你們第一次上學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反正這個笑話就由我來當吧！哈哈哈，其實現在想想還挺有意思的，一個小不點在大人眼皮子底下玩逃學，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