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

書房。

“蔣家還是有手段,這私自販賣鐵礦的案子,都查到太子頭上了,竟還能脫身。”五皇子趙聿辭面色冷淡。

李惑侍立在旁,“蔣家乃皇后母族,這些年仗著皇后和太子的勢,朝堂上半數人都唯他們馬首是瞻,皇后和太子與蔣家也是相依相扶,不過這回就算太子能脫身,工部卻是逃不掉一頓責罰的。”

書案後,趙聿辭垂眸。

“這承恩侯得了工部尚書的位置,概因將女兒嫁入東宮給太子做了側妃,他薛家佔著太子的好處,自然是要為太子謀利,這走祁州的路子私營礦產,不知往太子的荷包裡填進去多少金銀。”

“薛家這兩年靠著太子,得意的很,朝堂上對殿下您都不客氣,若非此次您自請去祁州查案,拿住了他家的把柄,今日在街上您想給陳夫人解圍,那薛家公子薛毅,恐怕都沒那麼容易鬆口。”李惑道。

提起這個,趙聿辭便是若有所思。

曲起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面,“我本看不慣薛家,恰好這陳家夫妻兩人於我查案一事上有功,那陳知和他妻子許氏都是聰明正直的人,幫這一回忙,也是應當的人情,不過你說起這事來,我如今倒是有個想法。”

李惑抬頭,“殿下想利用今日之事做文章,讓薛家再脫一層皮?這恐怕不好使吧。”

當街欺辱良家女子,再加上之前薛毅做過的那些惡事,確實也是不小的罪名。

可以皇上的性子,這樣的摺子恐怕就算是看了,也不會重罰。

“今日的事情自然派不上什麼大用。”趙聿辭淡淡道,微抬起下顎,看向李惑,“我是想著,太子動用工部的關係來中飽私囊,老六娶了戶部尚書的嫡女,戶部這錢袋子便是攥在了他手裡三分,其他別的不掙也就罷了,銀子,不能沒有。”

李惑讚許的點頭,“殿下在京中的產業確實不多。”

撫養趙聿辭長大的溫嬪,家世不顯,且孃家人還遠在外地,他的嫡妻羅氏雖出身不差,但岳家是武將,當朝重文輕武,並沒有多少油水,尤其前年岳丈病逝,如今是大舅哥襲爵,由侯爵降為了伯爵。

且大舅哥羅靖凱雖頂著安遠伯的爵位,卻還暫時只居正四品副護軍參領的職位,權職不大,且那大舅哥的性子剛直。

最可信任的一批人裡,能幫他賺銀子的沒有,所以趙聿辭不敢走不正當的路子賺錢,而走合法的路子,他手下那些產業雖進項可觀,但對於他所需要的財富來說,還是不夠。

最重要的是,這些產業絕大多數都在京城裡,在太子和六皇子的眼皮子底下。

趙聿辭本不受寵,一直都很低調,這回主動領下查鐵礦的案子,是因為六皇子怕此案牽扯朝中利益者太多,得罪人,沒有出頭,且未曾看出此案與太子有關。

要不然趙聿辭也不太會有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

但既然是露了這一回,已經得罪了太子,往後再想低調也不可能如從前一樣,且他所謀,本就越往後,越低調不了,且所需成本也更多。

“你去查一查,看看那陳知落腳何處,我想見一見他。”趙聿辭沉聲道。

李惑聞言,立即應下。

他能猜到幾分五皇子的意圖,大概是想在祁州開條財路。

這要是辦好了,確實是個來錢的法子。

之前瞧著陳家的生意做得紅火,很有巧思,只要五皇子肯投資一筆,幫著陳家把生意做大了,應該會是一筆大進項。

當朝皇子想要查一個平民的住處自然是簡單。

次日一早,陳知和周家的位置就被報到了趙聿辭這裡。

不過趙聿辭有事忙著,倒也沒急著見陳知,所以陳知這裡見到李惑,被邀請前去和趙聿辭見面時,已經是三日後。

李惑來尋他時,他正在周家的鋪子裡,陪周義清檢視新到的貨物。

見到李惑,陳知就明白了誰要找他,自然是不敢推辭的。

同周義清說是要見京中一位友人,便就同李惑去了。

見面的地方是處雅緻僻靜的茶樓,進屋,趙聿辭已在裡頭坐著了。

陳知心頭稍有幾分緊張,但還算鎮定,“小民參見五皇子殿下,殿下千歲金安。”

“陳兄不必如此拘謹客氣,只當本宮還是你認識的高某就好。”趙聿辭笑著擺擺手。

可即便是他這麼說了,陳知也不敢就當真,依舊是恭敬的模樣。

“小民豈敢,此前不曾知曉殿下身份,才會與殿下兄弟相稱,如今萬萬不敢再放肆。”

見他懂事知進退,也並沒有知曉他身份就想著藉機巴結,或是膽怯不已,趙聿辭心裡便更滿意了些。

隨即面上笑意更為溫和,“從前是本宮有意隱瞞,自然不怪你,今日請你來喝茶,也是為當時本宮一字不留便離開祁州,向你致歉的。”

“當日殿下是為公事,小民雖學識淺薄,但也讀過幾年書,知曉國朝為大,況且殿下前幾日於集市上出面替小民妻子和表妹解圍,此等大恩,小民還未叩謝殿下,更不敢當殿下致歉。”陳知立即態度恭敬的回話。

到此刻,趙聿辭才對著李惑使了個眼色,讓李惑去門外守著,而後便親自上前,虛扶了陳知一把。

“好了,這等小事莫要再提,茶已備好多時,且先坐下陪本宮喝一杯吧。”

陳知看一眼茶桌上已經泡好的兩杯茶,也是沒再多推辭。

等從茶樓離開時,已是半個時辰後。

“章平,你去鋪子裡同舅舅說一聲,我有些私事要處理,需得回府一趟,今日恐怕不能陪他巡店了。”

陳知思慮一番,吩咐道。

章平不敢多問什麼,立即就去了。

而陳知則是獨自上車回了周家。

彼時許紓和正在周老太太處陪著說話,聽聞陳知回來了,還有事找她,心中不由奇怪。

怕是有事,便立即回了住處。

“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快步進了屋裡,許紓和便著急詢問。

陳知抬眸看她一眼,旋即對旁吩咐,“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事單獨同少夫人說。”

跟在後頭的新月和梅香相視一眼,旋即默默退下,並將房門關上。

待得屋裡只剩兩人後,陳知才開口。

“今日五皇子召我去喝了茶。”

聞言,許紓和麵色也凝重起來,立即坐下,示意他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