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殺頭”二字,沈復有一些動搖:“殺頭?”

見對方有聽懂的趨勢,江芙趁熱打鐵:“對,皇上會遷怒,這個你應該也有所耳聞。”

沈復目光流動:“我父親就是被遷怒……”他的話沒說完,只聽見一聲嚴厲的女聲從萬花叢遮擋處傳來。

“沈復!大人往日裡對你有多好!你就是這麼坑他的?”

劉嬤嬤走到最近,似乎對這位高大的壯士十分熟悉。

對方被劉嬤嬤一頓罵,卻乖乖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江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心下一陣輕快。

劉嬤嬤冷眼瞧了江芙一眼:“還不快下去!”

沈復要攔,九尺高的漢子竟然被劉嬤嬤揪著耳朵不得不側身。

劉嬤嬤單手叉腰的手時而抽離腰間指著地上的慘狀:“沈復!你有一天會害死你自己的!”

沈復卻是一臉疑惑:“宋小姐不是說……”

劉嬤嬤聲調再度高了一些:“聽大人的!”

她邊說,揪著耳朵的手一甩,沈復後退了一步,揉著痠痛的耳朵委屈看著劉嬤嬤:“那我聽誰的?”

舞蹈結束,眾人在婀娜的舞姿中久久難以緩過神來。

皇帝輕快鼓掌,又道:“愛卿府邸之大,一個小丫鬟現在都沒到。”

宋韻音也覺得奇怪。

這時間,打個來回都能走三四次了。

她賠笑:“今日怕府上人多,擾了宴會性質,便給大半用人放了假,想必這丫鬟大概是休假去了,妾身叫下人去她家裡請。”

皇上正襟危坐,這麼久卻不曾有一刻仄歪了挺拔的身軀。

“那就繼續你的計劃?”

宋韻音行禮,為皇上介紹接下來的節目。

沈隨安坐在那裡,宋韻音的得體,大方。

戰亂中的雪中送炭。

宋家原本也在沈家議論親事的備選裡面。

當年是自己忽視了這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姑娘。

現在他知道了,自然是要想盡辦法補償。

沈隨安同樣也為時才不久宋韻音叫人去找江芙的事情而感到內疚。

她只是想讓皇帝開心,讓皇帝更重用沈家罷了。

宋韻音坐回,他為她倒了一杯酒。

“還未大婚便如此甜如蜜,愛卿,你們也算是這世間佳話了。”

皇帝此話,沈隨安面色一沉:“可惜臣家中傳統孝期五年內不可有喜事。”

沈家滿門抄斬,沈隨安有軍功在身,倖免於難。

刀落人頭落,沈家二十三口,有老有少,血濺當場。

江尚書收起監斬令拂袖而去。

沈隨安一頭跪在地上:“謝主隆恩。”

氣氛忽然低沉,臺下歌舞也似乎被隔絕在外。

“是朕的疏忽,冤枉了滿門忠臣。”

皇帝嘆息,沈隨安跪在他身邊:“是奸臣陷害,皇帝明察秋毫,懲治奸臣,還臣一家清白,臣不勝感激。”

沈家滿門抄斬不出一年,江尚書被告發通敵叛國罪,九族連坐,無人生還。

坊間如今還流傳著沈隨安騎著高頭大馬在江家馬蹄踏死屍的故事。

宋韻音卻坐不住了,她悄悄拉過含翠:“去後院看看。”

江芙一路閃躲,回了院子,換上新的衣服,把髒掉的衣物丟進桶裡便緊閉上了房門,拉下帷幔躲了進去。

床上再硬也比潮溼的地面舒服的多。

江芙鑽進去,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夢才從意識中模模糊糊的開演,只見頭頂一杯茶水兜頭落下。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了雙眼。

第一反應是躲。

江芙把臉埋進被子裡,沒好氣的嚷嚷:“嬤嬤說今日休假,別煩我。”

“府中何時有這個命令?”

含翠的聲音響起,江芙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實在不明白,宋韻音為何非要在今日一定要去送死。

“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