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倒是坐實了沈隨安的罪行。

果然就是他見死不救,不僅不救弟弟,而且還不讓自己出去。

江芙聽著這話,心中寒意更盛。

可她又打心底嘲笑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在盼望對方對自己有一絲真情。

沈隨安站在那裡。

江芙脖子上滲出的絲絲血液雖被劉嬤嬤用手帕按住。

但鮮紅的印記還是從帕子間滲出一些紅色來。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江芙輕輕動了下身子。

她沒有時間再傷心了,她的弟弟現在已經命懸一線了。

“嬤嬤您別管我了,讓我求他吧。”

江芙的聲音既出,劉嬤嬤也不禁眉頭顫動。

沈復還跪在沈隨安腳邊叩拜著。

“大人饒命,奴才是無心之失。”

沈隨安目光漸冷:“還不快拉下去,打五十大棍。”

一聽要捱打,沈復磕頭的速度更盛,如小雞啄米一般。

可那有什麼用呢?

還是照樣被人拖下去。

哀叫聲很快傳來。

這般慘叫卻聽的江芙心中一震。

那種板子打在身上的疼痛感從她的心底再次反芻。

江芙將手覆蓋在劉嬤嬤的手上,輕輕的撥開了她按住自己傷口的手帕。

她輕輕跪在地上。

“請大人讓我見一見弟弟。”

沈隨安站在那裡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

小春也跟著江芙跪在了地上。

小腦袋磕在地上,時才堅硬的音調也變得祈求起來。

“請大人開恩,江澈已經四天滴水未進了。”

這一大一小跪在地上,劉嬤嬤也終於開口了。

“即便是府上的小貓小狗得了病也會得到精心的醫治。”

說罷,他復又看到沈隨安的臉:“大人本要上朝又折回應該不是來看這一大一小尋死的吧!”

見沈隨安不語,劉嬤嬤繼續道:“沈家世代以慈悲為懷,沈老大人在世的時候雖征戰沙場,平日裡卻是一個連螞蟻都捨不得攆死的人。”

他嘴角不忍顫動:“可現在的沈大人呢,卻是見死不救,還要把一個七歲的孩子逼到絕食自盡。”

在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沈隨安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掛上了近似於嘲諷的笑容。

“是我逼他們的嗎?是我不讓他們吃東西嗎?是我們讓他們活下去嗎?”

是,也不全對。

劉嬤嬤語氣卻並不減下勢頭來:“如果是老大人在世必不願意看到你如今這副面目。”

“我這副面目?”沈隨安語氣中的笑意更加明顯,“若是父親還在世,想必也不會有如今的這些吧。”

那一年沈隨安征戰歸來。

從此卻只能隻身前往埋葬自己一家的墓園。

說是墓園,其實就是亂葬崗。

他大戰勝利那一天卻收到了滿門抄斬的死訊。

他馬不停蹄回京,跪在大殿外求了三天三夜的恩典。

卻只求得一個一同監斬的恩典。

皇帝就那麼恨嗎?

殺了自己全家。

可為什麼唯獨留下了自己?

這也是一種折磨嗎?

的確生不如死啊。

可為什麼?為什麼皇帝還要給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

大概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冤枉了良臣吧?

一定是這樣的。

我不會辜負皇帝給我的機會。

我要向你們復仇了。

父親,我為家族復仇難道錯了嗎?

您在天之靈一定也不願意看到江家人死的那麼簡單。

您若在天有靈,應該不會願意看到我善待江家人吧。

沈隨安漆黑的眸子有些顫動。

劉嬤嬤的語氣卻依舊生硬:“大人若是並不關心這對姐弟的死活,就放心的去上朝吧。”

她的話卻並未讓沈隨安轉頭就走。

他望著江芙:“我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你可以見他,但只有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