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訊息了嗎,天網下江南了。”

“我榔個不曉得伐,都曉得了好伐,說是來找十幾年前那過雷家的三少爺嘛。”

一座破爛的小茶館內,兩名茶客正小聲商討著。這座茶館稱它破爛,倒是算得上抬舉,除了頂棚的茅草隨風搖擺,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風吹散壞,這座茶館實在找不上第二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除了客桌上刀劈劍砍的痕跡外,茶館內坐著的茶客們個個帶著兵器,倒也與這破爛茶館相得映彰。

一位劍眉星日的俊俏男子正端坐在不遠處,手上拿著一杯新燙的梅子酒,桌旁放著一柄長槍,槍頭用白布緊緊裹著,男子的氣態神情在一群江湖散客中顯得格外出眾,更是披著的一條狐皮領突顯尊貴,但仔細一看,能看到男子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壓制內心的憤怒。

白狼怎麼也想不到,從得到尊上命令來江南探查不到三日,腳還沒邁進江南一步,這江南城外的小客棧竟已將自已此行的目的傳的沸沸揚揚。

白狼不知道的是,這城外的破舊小客棧乃是著名的“江湖小築”其中之一,江湖上有一人號“百曉生”,其人從未露面,專擅長情報收集傳遞,小的如哪家掌門夫人紅杏出牆,大到天下改朝換代,都能從其口得到線索。

更有傳聞“百曉生”並非一人,乃是一個久經不衰的龐大組織其中之一。這就無從考究了。

白狼更不知道的是,上位本來就把他當做明線來用,甚至於那暗線,也是上位用來迷惑敵人的存在,真正的暗線,恐怕除了他自已,沒人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了。

正是上位親自傳出的風聲,天網此次下江南,正是捉拿雷家失蹤多年的三少爺,雷聲琅。

“我說,那雷家少爺仇家那麼多,失蹤這麼多年,怕是早被殺了吧。”

“不曉得哦,天網的人來他雷聲琅老家,怕不是雷家早給人藏起來咯,那雷老爺子護犢子,哪過不曉得嘛。”

“我說朋友,你這口音太重了吧,聽起來像山裡來滴咯。”那茶客打趣道。

“你榔過曉得伐,你好賊咯,這不是有雷聲琅的訊息,家裡讓出門找他人嘛。”那被說有口音的茶客,一身黑衣頭戴斗笠,但是能隱隱約約看到斗笠下神態可憨的樣貌。

“朋友,你也是來找雷家少爺的?”先前還在打趣的茶客,此刻話風一緊,道道殺意傳來,連正在偷聽的白狼都不由眉頭一皺。

“你榔過這麼激動嘛一哈子,家裡頭老人跟雷聲琅有仇嘛,天網的人說人在江南,那肯定就是在江南屋裡頭嘛。”帶著口音的斗笠男子面對突然的殺意,似乎並不緊張,語氣平和的回道。

“我說你們雷家哦,眼線都插到城外頭來了,不回克保護好你們那三少爺,還帶外頭打探莫風聲搞麼事嘛。”斗笠男子緊接著說道,他似乎早已看穿了對面坐著的人身份。

被看穿了身份,對座那男子殺氣更盛,一手已摸向了腰間佩刀。似乎再有話不投機,就要拔刀相向之意。

“店內禁止打鬥。”

如此緊張的氛圍,遠處正在擦桌的店小二頭也不抬道。

那雷家男子氣勢頓時萎靡幾分,盯著還在饒有興趣喝茶的斗笠男子道:“霹靂堂,雷超。家主有令,凡敢向雷家上門尋仇者,殺無赦。家主也說能勸就勸勸你們,雷聲琅並不在雷家,更不在江南,各位好自為之。”

斗笠男子聽言放下茶杯,假模假樣的舉起雙手“曉得咯,曉得咯,我跟那過雷聲琅也冒得仇撒,是屋裡人要找他嘛,不讓找說一聲嘛,不帶這麼狠的嘛。”

“哼,最好如此。”那雷超冷哼一聲。隨機拔出佩刀,那刀是一把典型的唐刀樣式,樸實無華,雷超看向斗笠男子與小二,轉頭卻一刀劈向茶館外的綠竹林,剎那間數排翠竹應聲而倒。

“江南雷家霹靂堂,說是封刀掛劍三十年,沒想到刀法還是如此精湛,佩服,佩服。”那斗笠男子難得口音正常的回了一句。

雷超劈完這一刀立威後,也是步步生風,向遠處走去。

“說起來那雷聲琅,算是現任家主的三弟吧,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可惜啊。”斗笠男子不知道在嘆息什麼,饒是悲哀的又自語道。

“唉,閣下何必現在就和雷家結仇呢。”那剛剛還在擦拭座椅的店小二,此刻卻來到斗笠男子身邊道。似乎斗笠男子的嘆息,也是說給他聽的。

此刻,那走路步步生風,剛展現完精湛刀功的雷超,竟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倒在了路中,七竅流血而亡!

“無聲無息下毒無形,七步以內取人性命,唐門也是好手段呀。”小二看向遠處雷超的屍體,搖了搖頭,就走開了。

“榔個嘛,店外頭殺人不算數的。” 斗笠男子淡然道,好似自已也是一名觀客。

“我說,兄弟,你也是去雷家的嗎。”斗笠男子看向白狼,又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白狼看著剛剛殺完人的斗笠男子看向自已,又看向自已剛喝完的空杯,耳邊的話語如雷炸耳。

“在下唐門 唐散。幸會銀槍君。”

蜀中唐門,武林世家最為神秘,歷久聲名不墜。內外兩門,各有特色。內門掌機關,製毒,暗器三房。其中毒房之中有江湖人稱“毒彌勒”唐散,喜笑於色,殺人無形,外貌憨厚,內心狠辣老練。

唐門自古以殺人成名,這人行事手段與自報家門的行為,倒是讓白狼覺得太過君子了。看來“毒彌勒”確實名不虛傳,有如此的行事的膽量,自然有相匹配的實力。

“銀槍颯颯如流星,君子翩翩立於身。十八般兵器,各有各的手段,銀槍君已然是成名已久的絕世高手,不知道此行下江南,目的為何?

唐散向白狼問道,手中茶杯也向白狼近了一寸,似乎想和他碰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