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還是李墨謙訂的餐,但他這次是讓外賣小哥送來的,依舊是同一家的減脂餐,用料十分新鮮,肉類品質也十分優秀,份量當然也很足。

劉妤瑾每次都吃不完,今天季月在,兩人分一分正好能吃完。

“我說你這每餐會不會吃的太精緻了點?”季月一臉羨慕,“你自已都未必對自已的飲食上這麼上心。”

“你吃完趕緊走,還要在我這兒賴多久?”

“好好好。”

季月吃完還真走了,畢竟她也挺忙,不過走之前也告訴劉妤瑾暫時別用嗓,先把歌詞填完再說,左右她們也休息一個月,還有三週,確實不用太急,劉妤瑾一下午都泡在音樂房裡對著電腦在詞藻堆裡修修改改,等所有的歌都填完外面早就天黑了。

劉妤瑾看了下時間,糟了,已經晚上7:30了,她這個房間隔音效果特別好,之前租房前就是看上這個才定下來的。

她趕緊看了一眼被自已扔在一邊的手機,果然,有李墨謙的未接語音,她趕緊跑出去,發現門外果然放了一個袋子,拎起關門,敲了李墨謙的門。

這次很快便開門了,李墨謙見她手裡拎著的袋子,明顯到現在還未動過一筷子,只是她找自已是有什麼事?

“不合胃口?”李墨謙主動問她。

這話問的,不合胃口她不會提前說啊,至於到現在才說嗎,笨。

“不是,冷了。”劉妤瑾說道。

“冷了就熱。”

“你給我熱,我那兒沒有鍋。”

“微波爐就行。”李墨謙看她沒反應,“不會?”雖然他認為這是非常常識的問題,但眼前這位不是很有常識。

劉妤瑾覺得自已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怎麼還能聽不懂,而且他哪裡能看出來她連個微波爐都不會用,她是不會做飯,但不是傻子,但既然他都給自已找理由了,她必然順勢而為:“對,不會用。”

非常理直氣壯的回答,甚至會讓人產生錯覺,這件事就是非常困難的。

李墨謙聽出她拙略的謊言,無奈之下難得對她扯了個笑:“進來吧。”順手拎過她手裡的飯。

這次進來就比較正常了,之前兩次都是莫名其妙進來,劉妤瑾跟著進了他家。

“隨便坐。”他說著開啟袋子,把盒子放進微波爐。

李墨謙的家跟他這個人一樣簡單,沒什麼多餘的東西,比她那兒乾淨多了,當然也有可能是陳辰的功勞,畢竟她記得跟陳辰第一次見面便在這兒幫忙打掃衛生。

“叮。”晚飯已熱好,李墨謙見她就坐在廚房餐桌旁,把飯盒放到她面前。

“你也才剛吃?”劉妤瑾見他位置上還有一份面冒著熱氣,還未坨,顯然是剛煮的,是雞蛋番茄面,看上去很好吃,“你自已煮的?”

“是。”李墨謙坐到她對面。

“那明天開始我也跟你吃一樣的。”

……

“你不是在管理身材。”

“呵呵,你倒是貼心。”劉妤瑾怪聲怪氣地回他。

李墨謙閉口不語。

“你弟現在怎麼樣?”

一提到他弟,他顯然頓了一下:“不太好。”李墨謙實話實說,白天剛去過李墨讓那兒,“醫生說他現在控制不了自已,有可能還會有自殘行為。”他跟她說這件事也是想到她這次差點丟了自已的性命,覺得應該跟她說個實情。

劉妤瑾沒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你弟弟……這種情況多久了?”她不是一個很會換位思考的人,說話也不是很在乎別人的感受,但在他面前談起他的家人,她還是稍作收斂,儘量讓自已問得不那麼直白,當然,在李墨謙看來,依舊是非常直白。

“阿讓從18歲開始便一直有在看心理醫生,這幾年已經好了很多。”他看了眼她的手,放下手中的筷子,“一直沒機會正式跟你說聲謝謝,劉妤瑾,謝謝你救了阿讓。”他這次非常真摯地看著她的眼。

他的眼裡這次不再只是只有冷漠,也不僅僅是這幾天給予的溫和,眼底反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流動,但劉妤瑾有自知之明,知道跟喜歡無關。

“你就口頭一下啊?”劉妤瑾託著腮跟他對視,眼底之間透著淡淡的微笑,“不考慮以身相許?”

“別鬧了,劉妤瑾。”

“我認真的,李墨謙,你考慮一下我唄?”劉妤瑾盯著他不動,彷彿要把他看穿。

“不行。”李墨謙起身,收拾桌子,“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劉妤瑾也不繼續:“哦,明天見。”

等她走了以後,李墨謙雙手撐在水池邊上,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手探向僵硬微酸的後頸,隨意擺了幾下。

又過了一週,劉妤瑾手上的痂差不多都掉完,雖只剩下一些新生的面板與本來的面板有些色差,但看著依舊還是很明顯,嗓子也好了,接下來就是去季月那兒把專輯的所有歌都錄一遍。

劉妤瑾前幾天剛跟李墨謙交換了手機號碼,這不,今天就用上了。

“喂?”電話那端不疾不徐低沉的男聲響起,夾雜著一些機器細碎的聲音,“我馬上要幫人紋個小圖案,半小時後再打給你。”說完便掛了。

……

半小時後,劉妤瑾準時接到電話。

“我今天要去季月那兒錄音,但是我的手不方便開車~你有空送我去嗎?不遠,開車大概20分鐘的樣子。”劉妤瑾眼不紅心不跳說著瞎話,臉對著無葉電扇無聊地吹著。

“可以,十分鐘後你下樓。”紋身店離的並不遠。

紋身店裡。

“我出去下。”這會兒沒客人,李墨謙跟陳辰交代了一聲。

“嗯?是妤瑾妹子的事兒?”陳辰一臉關心地問道,最近李墨謙出去一半是去李墨讓那兒,還有一半的時間便是給了劉妤瑾,雖然他出去的頻繁了,但陳辰覺得他至少也多了點自已的生活,而不是永遠枯燥的兩點一線,弟弟,紋身。

“嗯,送她去錄音。”

陳辰見沒出什麼事兒,放心下來:“去吧去吧,你倆最近這樣可真像一對情侶似的。”

“別胡說。”李墨謙反駁。

“哎我說墨謙,我就不明白了,我看你也不討厭她,她也挺喜歡你,怎麼就不試試看?”陳辰覺得李墨謙也挺彆扭,明明對這妹子也有意思,他就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上心過,雖然他確實欠人妹子一個好大的人情,“你現在也有車有房也有自已的店,好不容易有個你也喜歡的,幹嘛不邁出這一步?雖然妤瑾妹子看上去可能家裡條件非常好,你不會是在顧慮這些吧?不是吧?墨謙你什麼時候也變這麼世俗了?感情不就是單純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走了。”李墨謙擺擺手走人。

陳辰對著他背影嘆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這邊李墨謙已經早到幾分鐘到小區地下車庫,幾分鐘後就見劉妤瑾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朝他揮了揮,他不由多關注了幾眼,等她上車,便問道:“手怎麼了?發炎了?”

“啊?沒有啊,這不是出門,我不得遮一下疤,現在又不能用遮瑕。”說著她在他眼前晃了晃雙手,“怎麼樣?這手套我還帶著表演過呢,這可是我之前好不容易淘來的。”

她把手湊近了給他看,在他眼裡只是一雙普通的冰絲黑色手套而已,但配上她今天一身的法式緊身黑色茶歇裙便多了一絲復古的味道,再加上她本就樣貌身材出挑,更像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不錯。”他想她其實應該挺在意疤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給人一種不甚在意的錯覺,也許是她太會偽裝,也許是她的外表太能唬人。

車子緩而穩得在路上開著,劉妤瑾坐了好幾次他的車,發現他並不像某些男的一樣喜歡別車,插車,還有按喇叭甚至飆車,他更喜歡穩妥地開在路上,其實這樣的駕駛對乘坐者來說確實很安心,反正對劉妤瑾來說是不錯的,只不過這樣妥帖的人,竟有著半身的紋身,這種差異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又富帶神秘,她總覺得他本應該就是個溫潤如玉的人。

這樣想著便也很快到了目的地,劉妤瑾下車跟他再見,他點頭:“好了給我電話就行。”

“多晚都可以?”

劉妤瑾彎著細腰,略歪著頭,手扒拉在他駕駛位開啟的車窗上,兩人一下子距離拉近,她飄逸的長髮迎著炎熱的風輕輕搖曳在車窗外蠢蠢欲動。

“可以。”她身姿曼妙地靠近自已,帶著一股淡淡輕盈的草本木質清香,慵懶悠閒,彷彿陽光照在雪松上變得明亮又清冷,恍惚之間他被她千嬌百媚的樣子所沉湎,只是沒過幾秒,他便認清現實。

“好啊……那……再見。”

劉妤瑾這次轉頭就走,沒再多做停留,畢竟……刻意撩人這件事兒不得見好就收啊。

劉妤瑾到了季月家裡,季月一直住的自已家,獨棟,父母都在國外做生意,常年不回,家裡還有個做飯打掃衛生的阿姨,而家裡的地下室現在已經拿來讓季月霍霍成自已的音樂室了,裝置齊全,比劉妤瑾租的地方好太多,嘖嘖,劉妤瑾不由羨慕起季月,她要是這麼瘋狂,她爸準跟她吵一架,畢竟她做音樂這件事兒他非常反對,不過反對歸反對,他照樣拿她沒辦法。

“你車停哪兒了?我怎麼沒聽見你那個騷氣滿滿的跑車聲?”季月往自已車庫東張西望一番。

“別看了,我讓李墨謙送我來的。”劉妤瑾把她推進家裡。

“你不是說他不喜歡你,就這麼點路你至於?你這手是斷了還是沒了?”季月彷彿已經聞到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兒。

劉妤瑾脫掉手套,扔進包裡:“你別說了,李墨謙這人太難撩,我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你就不能換個人撩?你身後大把男人隨你挑,你非找個鐵硬的。”

“嘖,我說你上次不是還讓我為愛搏一搏,怎麼今天又改口了。”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上次吃人家嘴短,這次我是實事求是。”

行吧,季月的心,說變就變。

劉妤瑾一臉淡然,輕飄飄地回道:“不行,我就要他。”

“姐妹給你豎個大拇指。”季月是真心佩服劉妤瑾這毅力,要是換成她,這麼難搞的男人早在她黑名單了,可她偏頂著一張萬人迷的臉,做著一些傻白甜的事兒。

“我謝您。”劉妤瑾面不改色四不像地學著北方人說法。

兩人小打小鬧夠了便趕緊去地下室錄音,大概是最近被照顧的太好,吃得健康,作息又比較規律,劉妤瑾嗓子的狀態不要太好,幾乎首首一遍過,一下午便把幹聲全部錄完,錄完也才晚上7點,接下去就都是季月的活了,就是這次的歌有點後遺症,劉妤瑾這次的詞寫得雖光明但透著若有似無的悲哀和無奈,這當然是她自已的感受,但在季月聽來就是朝著希望,歌這種東西本身就是見仁見智,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理解,劉妤瑾大概是受了李墨讓的事影響,錄完歌就有些情緒低落的樣子。

“我先走了。”劉妤瑾跟季月先說了再見。

“啊,你家大帥哥來接你了嗎?”季月這邊正好相反,興致勃勃地開始做後期,一聽一個好。

這大概就是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吧……劉妤瑾想著。

“沒,我想一個人靜靜,自已出去透口氣。”

“行,那你到家給我發個資訊就行。”

兩人本就不是典型的閨蜜相處模式,很多事都在各管各,有事聯絡,沒事消失,但也從未感到有任何問題,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劉妤瑾從季月家裡出來後就漫無目的地走在她家附近的江邊,晚上的江上透過綠化帶中微弱的花園燈顯得格外寂靜,江面因為與地面的氣溫差在黑暗中升起了很大的霧,透過霧面,遠處是若隱若現的山巒疊起,山間大概是座不知名的寺廟還亮著彷彿海市蜃樓,江邊長椅上到處都是納涼的人們正在說著一些不屬於本人的八卦,她今天穿的平底鞋,並不覺得累,只有夜晚江邊帶來的嗖嗖涼意,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從自助機裡買了一瓶礦泉水,許是口渴,一下子便喝了一大半,她靠在江邊的圍欄上,吹了江邊的風,聽著不遠處人們各種繪聲繪色的議論,而她的臉早就從最開始的燥熱變得冷冰冰的。

她就這樣任由自已放空了一會兒才給李墨謙打電話讓他來江邊接自已,這次他倒沒有直接撂下電話讓她多等會兒,只說十分鐘後就能到。

劉妤瑾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能想起那個沒什麼印象的媽媽,或許是最近太關注抑鬱症患者很多是因為原生家庭的關係導致的,她總能聯想到自已,感覺自已心理素質真不錯,竟然沒事。

李墨謙找到她的時候,從她身後走近的每一步竟然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憂愁,單薄的身子從背後看去幾乎要與夜晚融為一體,透露著一絲孤單的氣息。

像是心有靈犀,在他走到她身邊最後一步的那一刻,她便轉身抬頭對他扯了一絲笑容出來,而後又面朝江面,平靜的對他訴說著:“李墨謙,你見過你媽媽嗎?”沒等他回答,她便呢喃自語,“我對我媽的印象似乎還停留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在我心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小時候,只要我哭著喊媽媽我爸就會狠狠的打我一頓不讓我找媽媽,然後又抱著我哭,我們家從來沒有我媽的照片。”雖然現在她對媽媽的需求已經幾乎沒有了,但其實她還是挺好奇我媽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我爸爸,比你嘴還緊。”

“……”李墨謙對於自已莫名躺槍只是尷尬地摸了摸自已的鼻子,“總有機會見到的。”人生路漫漫,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你母親呢?”她問他。

“阿讓十歲那年她就去世了。”

“哦……”劉妤瑾像是想到些什麼,“也許我媽也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藉著夜晚昏暗的光暈,看著她微微出神,而她卻輕輕拉住了他的手,他整個人一僵,想抽出來卻被她微涼的手緊握著不放:“你為什麼要紋滿整個上半身?”連手指都不放過,他的手很溫暖又幹燥。

“放……”他剛想說放手二字,她便放開了。

“放手是吧,放了。”劉妤瑾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李墨謙,你身上很多東西都很吸引我。”他的冷靜自持,他的爾雅溫文,卻又帶了一身的桀驁不馴,如果說最開始她是被他的皮囊所吸引,那麼現在,她想更深入去了解他這個人。

“走吧,很晚了。”他先她走一步。

她小跑過去,擋在他面前,一把拽過他胸口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來,抬腳親了上去,木質香在兩人唇間瞬間散開,她毫無章法的技巧幾乎是亂來,李墨謙一下沒反應過來,只覺柔軟的觸感在他唇上用力胡亂摩擦著。

“劉妤瑾!”李墨謙的手扣在她雙肩稍用力,推開了她,眉宇間透露一絲溫怒。

劉妤瑾扯了扯笑容:“我的初吻,你不虧。”她笑的驕傲明媚,絲毫不覺尷尬,滿臉的得意,“走啊李墨謙,回家了。”

這次是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