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咯!”

不一會兒,金小月就用托盤端著兩碗豆花,兩盤切好的油條朝他們桌子走來。

霍休看著她,手指抬起輕輕蹭了蹭鼻樑。

傻霍休失手殺死馬波的事還得從金小月說起。

金小月比他大兩歲,長得挺漂亮,身材苗條,鵝蛋臉,大眼睛,算不上那種令人驚豔的大美女,但算得上這條街數一數二的美人,人稱“豆腐西施”。

金小月的母親去年生病走了,父親整天遊手好閒,這早點鋪現在就靠金小月一個人撐著。

從小一起長大,金小月對傻霍休很關照,傻霍休也一直把他當姐姐。

本來他們這種底層老百姓不會和馬波有交集,但前陣子好色的馬波看上了金小月,最近經常過來。

兩人具體發展到什麼程度不知道,但沒少當著外人面摟摟抱抱,看起來很親密。

所以昨天傻霍休送豬肉去隔壁街飯店,撞見馬波親親熱熱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喝酒時,就衝動的跑上去為金小月打抱不平了。

斥責馬波既然和金小月交往就不該摟其他姐姐。

結果自然是傻霍休被打了,被馬波扇了好幾個耳光,踹得他連滾帶爬跑出飯店。

那濃妝豔抹的女人則巧笑嘻嘻的靠在馬波懷裡,笑話他這傻子怎麼不知道像馬波這樣的權貴有個三妻四妾怎麼了。

但傻霍休後來殺死馬波不是要報復這頓打,而是因為金小月。

他覺得馬波這樣做,被他視若姐姐的金小月肯定要傷心了,一心想讓馬波去和金小月認錯。

馬波在飯店吃酒喝肉他在外面悄悄守著,馬波摟著女人散步他在後面遠遠跟著,馬波和女人在小樹林玩耍,發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音,他在黑暗裡皺眉等著。

直到快下雨了,那女人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他才跑出來喊馬波,讓馬波跟他去和金小月認錯。

又捱了馬波一頓打,馬波氣急敗壞的把他壓在地上,死掐著他脖子要弄死他。

都快被掐斷氣了,他手摸到了一塊石頭,使勁朝馬波頭上砸去。

那石頭是尖的,馬波當場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他還不知道自已闖了禍,一直拿著石頭防備馬波再撲過來,勸馬波趕快跟他去道歉。

過了好久馬波一直沒動靜,他上前檢視才發現馬波頭下全是血,怎麼喊都不會動。

意識到馬波死了,他終於嚇得丟下石頭,連滾帶爬的往家跑去找黑大壯……

每每想到傻霍休這經歷,霍休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傻不到一定程度的人幹不出來這種事。

而他現在看金小月是想分析出些什麼來。

這裡的人結婚都很早,十八歲已經當爹當媽的比比皆是,他們幾個算大齡剩男剩女了。

追求金小月的人不少,可金小月一直未出閣,在眾提親人中游刃有餘,但他也從沒見金小月和誰走太近過。

除了上個月突然闖進金小月生活的馬波。

馬波名聲不好眾所周知,金小月肯定也知道。

那這印象不錯的金小月,是真喜歡馬波?還是過夠了苦日子想嫁進馬家當個闊太太?

等金小月知道馬波死了,會怎樣?

“來,快趁熱吃”

金小月麻溜的將豆花油條擺在他們面前,又滿臉笑容揉了揉霍休頭髮,

“呦,小傻休,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特別帥啊,哈哈……”

“唰啦”

霍休還沒來得及回話,旁邊忽然響起東西滾地聲。

三人轉頭看去,是兩個身著藏青制服的執法者將隔壁煤炭攤位的一袋木炭踢翻了在地。

看到這一幕,霍休眉頭皺了起來。

執法者像地痞一樣找商戶收好處費在這裡是家常便飯,這世界有多混亂可想而知。

“黑老炭,天天佔道經營,你這店是不想開了是吧?”

其中一個執法者手背在身後,理直氣壯的開始找茬。

佔道經營自然是藉口,這整條街的商鋪,哪一家沒東西擺在道上經營,無非是好處得少了的由頭。

心裡很不爽,但霍休只是面無表情看著。

這裡的居民早對這種剝削麻木,他現在貿然出頭除了自找麻煩,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

要幹就要幹大的!

“兩位執法大人消消氣消消氣,”

臉上還染著些煤灰的黑老炭立馬匆匆跑過來,往為首之人手中塞了兩張百元票子討好笑道:

“執法大人,這煤炭一進夏就是淡季,這是我請你們喝茶的,煩請你們多擔待著點,等入冬我再給你們補上。”

“切,還不夠塞牙縫的”

兩個執法者都是滿臉鄙夷,另一個執法者又一腳將另一袋木炭踹翻在地,

“黑老炭,你給我好好長長記性,年年說生意不好,再找藉口,我看你這些貨不如燒了……”

“這些天殺的吸血鬼……”

金小月抱怨的聲音很小,不過耳力已遠超以前的霍休還是聽見了,輕輕點頭笑了下。

兩百塊在他這霍家小公子眼裡自然是不值一提,不過這裡的人家一個月總收入也不過千來塊,勉強夠溫飽。

黑老炭給出這兩百塊不知要肉疼多久,執法者卻還嫌少。

本就生存艱難的百姓,再被這樣無休無止吸血,日子如何能過好?

金小月明知馬波有多不堪還是與其交往,原因似乎已呼之欲出。

黑老炭忙不迭應著,兩個執法者已抬腳朝他們走來,看到金小月,兩人立馬換成了燦爛笑臉,

“呦,豆腐西施啊,你和馬隊長啥時候結婚?我們可還等著喝喜酒呢。”

馬隊長就是馬波。

聽到這話,正吃下一口豆花的黑大壯驚得嗆咳了一下,眼睛立馬看向霍休。

霍休看得出那眼神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露餡,鬱悶得他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憨貨,會露餡的人是誰啊?沒看到他穩如老狗嗎?

“呵呵,啥時候結婚那還不是你們馬隊長說了算,”

金小月一如往常十分大方笑盈盈應著,也從圍裙裡掏出兩百塊遞過去,

“喏,這是我的,我這個月生意也不好,還請你們多擔待。”

“哪能要你的!”

兩個執法者眼神裡明顯有貪婪,但還是立馬將金小月手推了回去,一臉討好笑道:

“豆腐西施,你這茶水錢以後我們都不收了,還請你以後多在馬隊長面前給我們美言幾句……”

得了金小月好臉應對的兩個執法者又往前面去巡邏。

霍休搖搖頭,正想舀勺豆花來吃,後腦勺忽然捱了一巴掌。

回過頭,一個八九歲的胖男孩正鼻孔朝天笑看著他,

“沒教養的臭傻子,馬大人你都敢惹,活該你捱揍。”

胖男孩旁邊還跟著一個提著西瓜的胖老婦人。

小胖墩如此無禮,老婦人非但不教育,反而笑眯眯揉了揉小胖墩腦袋誇讚道:

“不愧是我孫子,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不像這傻子,白長張好臉卻是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