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天使降臨

夜晚潮溼，地面潮溼，空氣寂靜，樹林沉默，今夜我愛你。

——羅伯特·勃來

*

賀林川又做夢了。

女人嬌嫩鮮豔的嘴唇泛著透亮的光，他的手指被人含進嘴裡輕輕舔舐著，發出細微低沉的聲響。

賀林川低頭看她，她腦袋輕偏望向別處在發呆，髮絲垂落下幾縷到凸出的鎖骨上。雙眼悠遠放空，宛如兩片湛藍的海洋。

他有些生氣她走神，抽出手指低頭想吻她。

兩人的身體越來越靠近，空氣彷彿被點燃，熾熱的氣息在空氣中交織，瀰漫著濃濃的情慾。

“不許走神。”

他話音剛落，女人抬眼。

她的眼神好似絲綢般柔和，從他的眼中劃過。那眼睛清澈見底，賀林川甚至在她眼裡看見自已的倒影。

女人驀地笑了，就像是一片細膩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賀林川猛地心跳加速。

“過來些。”女人伸出細膩光滑的手繞至他腦後，將他腦袋按下來，溫熱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輕聲問：“又夢見我了……你喜歡我？”

“嗯……”賀林川感覺到喉嚨發出沉悶的聲響，酸澀鬱悶像是害怕接下來的場景。

果然。

女人彎眼笑了，譏諷的笑。

“憑你？”

這道聲音綿長悠久，直到賀林川醒來久久還沒緩過神來。

賀林川猛地從夢中驚坐起，單手插進頭髮裡深深吸了口氣，另一手開啟壁燈，房間豁然開朗。

“又夢見黑天使了……她長大了……”

夢中的女人空洞，貧瘠，神秘。

可他偏偏在好幾年前迷上了這樣的她，賀林川關上燈繼續睡，希望能把那個夢延續下去。

可惜後半程無夢，也沒再夢見她。

*

公司內。

“小賀總好。”

“小賀總好！”

一群人圍上來跟他打招呼，不過賀林川今天沒心思搭理。

櫃檯站著等候李助理見他來了立馬迎上來。

“您來了。”李助理說。

“李不言呢？讓他來見我。”賀林川走進電梯，李助理後腳跟上。

“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他在辦公室等您。”李助理瞄了眼賀林川那微微緊皺的眉頭，只一眼他低頭看腳尖收回目光。

這位小賀總年紀雖小，但是周身有一股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深沉和魄力，威懾力不容小覷。

他說完後，賀林川沉聲“嗯”了句便沒再說話。

電梯內詭異的沉默直到抵達頂樓“叮”的一聲打破。

賀林川步伐很快，目視前方直奔辦公室，似乎有著急迫的事情。

辦公室裡李不言已經在候著了，見賀林川進來他轉身走上前。他問，“您找我什麼事？”

賀林川把西裝甩在一旁的沙發上，他拉開椅子坐下，雙手交織撐在桌上深深吸了口氣，良久沒出聲。

李不言和李助理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也不敢說話。小賀總看上去好像很心煩。

過了幾秒，賀林川把手放下抬頭看向二人，他先是問李不言：“聽說你新簽了個模特叫謝青珏？”

謝青珏？

李不言想了想然後說：“是，上個禮拜剛籤。”

“她人現在在哪，有空來見我嗎？”賀林川試探性地問，眼睛卻目不轉地盯著他，給人一種是十足的壓迫感。

李不言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看向李助理的目光困惑，似是在思考如何拒絕。

“小賀總，她這個點已經下班回家了。不如……改天吧？”

其實她還在公司裡，李不言撒謊了。

賀林川的指尖點在桌面的邊緣，一聲聲彷彿墜落到二人心裡。

見賀林川沒鬆口，李不言拿捏不準這位少爺的脾性，主要是怕自家模特被看上糟蹋，他不忍心毀了這樣一美好女孩的人生。

組織了下措辭，李不言說：“她是高中生現在還在讀書……”

不等他說完，賀林川突然打斷，他按了按眉心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有點沒搞明白的李不言習慣性摸了摸手指，如果有相機的話，相機已經被他摸幾百遍了。

“那行，我先走了。”李不言說完有些慶幸便推門離開。

見李不言走了，李助理也想下班，他支吾道：“您看……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啊？”

“不可以。”賀林川漫不經心地拿起手機，繼續道：“帶我去李不言的影棚看看。”

合著小賀總這是要親自找人啊……

李助理立馬挺直腰背，恭敬道：“好的，小賀總這邊來。”

現在是盛夏九月，大門外吹進的風夾帶著絲絲躁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湖面微波輕蕩。

賀林川同李助理走著，邊上的工作人員都同他恭敬打招呼。

他眉弓骨長，鼻樑高挺，骨相優美到毫無瑕疵，臉上透著一股冷峻之意。可頭髮稀碎蓬鬆，在暖橘色的燈光下顯得毛茸茸的，將他本身的疏冷稀釋了一些。

周遭女同事稀稀疏疏的討論聲灌進他耳朵裡，賀林川整個人置身事外，尋不到半分慌亂之色。

經過拐角處，賀林川把手機收回衣兜。遠處走過一個黑長髮齊劉海的女孩。那修長消瘦身影瞬間吸引他，很像一位故人。

賀林川微抿下唇，好整以暇地抬眸，眸光驟然一縮。

只一瞬。

一股沉悶的壓抑感籠罩在胸腔，彷彿無法擺脫的束縛使呼吸變得沉重而不暢。

她逆著光朝拐角這邊走來，發頂泛著柔和的金色光芒。少女的眼眸宛如冬日清晨的湖面，清澈透明。

面容昳麗，身形頎長。李助理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模特。

女孩漆黑如黑寶石般的眼眸猝不及防撞進賀林川眼裡，像是藏地雪山之巔融化的雪水，乾淨之餘透著微冷。

明明是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卻透露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冷漠，好似她的靈魂已經置身事外，不受世俗紛擾。

消瘦的側臉，高挺的鼻樑，同幾年前遇到的那位“黑天使”如出一轍。

女孩的目光僅僅停留不足一秒便離去。

賀林川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某些情緒在翻騰，卻終是閉了閉眼，再睜眼，便是平靜地別開視線仿若陌路。

是她嗎？

這麼多年了，要是能這麼容易見到她，他早就見到了。

賀林川長舒一口氣，窗外橘紅色的夕陽灑在他身上呈現出一種深紅的暮色美。

我的小黑天使，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