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面雅雲書齋二樓,虛掩的門窗內某人不甘地收回視線。

“是兄弟,你直說怎麼幫我報仇吧。”

段玉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面前的茶水搖曳四溢,打溼了桌面,而對面秦寶叔手中的茶水紋絲未動。

“你堂堂侯府大小姐,欺負一個毫無真氣的普通人,小乞丐,你好意思?”

“怎麼不好意思,你是沒見過她牙尖嘴利的樣子,出口的話氣死人不償命。”

“呵,你這朵京都第一霸王花,也會慫。”秦寶叔不禁莞爾。

誰慫了?

“勿要左右而言他,直接說幫不幫忙得了!”

“這種小事,算什麼幫忙,你直說要怎麼做,套麻袋將人打一頓?還是打砸了乞丐窩?”

“這……”

段玉自動腦補了一下那畫面,小丫頭騙子,細胳膊細腿的被人套麻袋打一頓,還能爬的起來嗎?還有那乞丐窩,本就破破爛爛的,砸與不砸又有什麼區別?

要不將她抓來浣洗腳婢,日日折磨?

不行不行,憑那張利嘴,到時候不一定誰折磨誰?

將人抓了直接賣到紅館去......不不不,他可不是那麼惡毒的人。

真是......!

腦門隱隱發脹。

枉他一世英名,還對付不了一個小乞丐不成?

段玉煩躁的來回踱著步子,口中不斷碎碎念。

在秦寶叔耐心即將耗盡時,忽然靈光乍現,終於想到個好方法。

“你把她給小爺抓來,讓她當面跪地認錯,發誓以後見到小爺繞道走。”

對,就這麼辦。

段玉有種對方已然跪在他腳下懺悔的恍惚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這算什麼懲罰?

秦寶叔嘆氣,無關痛癢的招數,也就這小子能想出來。

見好友揶揄的目光掃來,他強行挽尊道:“怎麼不可以,反正看她不順眼,不給點教訓小爺的面子往哪擱?”

“行,你高興就好。”

秦寶叔儘管無語,還是招手吩咐人給安排上。

“怎麼還不打算回府,你爹孃和舅舅再找不到人,該鬧到明面上了。”

聽了好友的話,段玉立刻反應過來,“算了,讓小丫頭騙子且再逍遙幾日,小爺可不能暴露了。”

“你不想暴露,那也得我這個書齋藏得住人啊!”

段玉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前傾,心虛道:“這裡被盯上了?”

“怎麼不相信你舅舅的能力?”

侯府的家丁護衛尋人顧忌良多,那廷尉司誠心找誰的麻煩,京都兜得住的人可沒幾個。

段玉撇撇嘴,“我能怎麼辦,總不能真嫁給姓翟的。也不知道我爹是不是抽風了,三個兒子,一個媳婦都沒有,操心他小么女的婚事。”

“真是,好大一個不孝女!”秦寶叔抿唇戲語。

“也不知道段侯爺知道疼愛的么女,還是個兒子,會不會嘔血三升。”

“大概會打斷我的腿吧!不行不行,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知道。”一想到那畫面他止不住腿抖。

還有三個嫉妒心極強的哥哥,本就對她諸多微詞......真相爆出,還指不定怎麼折騰他。

哎!這個善意的謊言什麼時候是個頭。

段玉很憂傷,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解決他的窘境呢?

“要不我給慕慕做個側妃吧!”

話音剛落,猛烈的咳嗽聲響起。

“咳咳!咳咳!”

驚人之語,成功讓秦寶叔入口的茶水,嗆到了肺管子。

對方過激的反應,不可置信的眼神,讓段玉嚥了咽口水,“有這麼驚訝嗎?”

說著將屁股下的椅子拖至秦寶叔挨著,“我是......”

秦寶叔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

段玉靠近,他再挪。

“你躲什麼躲?”

“當然是怕你賴上我。”

“說什麼呢?我是洪水猛獸不成?還是不是兄弟了。”

“就是因為是兄弟,才怕……”這傻缺不會是女裝穿久了,真以為自已是千金大小姐了。

還給廷之當側妃,虧他想得出來。

一言難盡的眼神,成功讓段玉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想到了什麼。

“我說的是權宜之計,你怎麼能當真呢?再說了慕慕以後會有很多嬪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他明面上給我打掩護,我也不用被家裡逼迫嫁人,一勞永逸的法子怎麼就不行?”

秦寶叔簡直被段玉腦回路氣笑了。

“你覺得慕慕會同意?”

“大概,可能,會吧!”段玉自已都沒有底氣。

“再說,以你爹那個脾氣,會讓自已寶貝閨女做妾?”

“那......那側妃也不算妾,要上玉蝶的。”

“你還想上玉蝶,你怎麼不上天,哪天不慎身份曝光,那就是欺君之罪,禍及三族。”

段玉還想辯駁幾句,說慕慕會替他遮掩,卻被秦寶叔接下來的話,打擊得啞口無言。

“無論是侯府的權勢地位,還是將軍府的兵力威懾,嫁給太子,你只有做正妃的命。”秦寶叔冷哼一聲,“不要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用嫁人了,卻要迎來傳宗接代的大任......呵......”

那就不是架在火上烤,而是放在油鍋裡煎。

聽了好友的分析,段玉瑟縮的打了個激靈,太可怕了,他是個爺們,談什麼生孩子。

撇撇嘴,那委屈的目光看過來,求助的眼神不言而喻,讓秦寶叔立刻汗毛倒豎。

“千萬不要打我的主意,就算是兄弟也不行,明面上的也不行。”

良久兩人一時無言。

見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眉頭越皺越緊,秦寶叔好心提點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你將廷之交代的事辦好,這件事或許可以迎刃而解。”

“問題是慕慕交代的事情和我現在的困境,攪合到了一起。”

段玉忽地站了起來,“不行,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事兒是慕慕讓辦了,不然也不會鬧出後面這麼多烏龍,他可不能冷眼旁觀,見死不救,我這就去找他。”

走出兩步,想到現在他見不得光,憋屈得很,又退了回來,邪魅一笑,“叔叔麻煩你了。”